“诶……出什么事儿了……”
“我听说是小少爷自己买了出国的机票,前天被扣下来了……”
“书房好像在吵架……”
佣人们窃窃私语,发觉有人来了,立刻假装开始干活。
阿钱扫视他们一眼,冷声道:“把你们的嘴巴闭严实点。”
他看看天,这几天的雷雨阵阵,没有歇过,稀里哗啦的。少爷之前来送凉酒,送了之后,留宿了。
其实夏知留宿,也是常事。
只是平日夏知都是睡在顾宅给他准备的房间,但那一夜,他睡在了家主的床上。
后来便是衣衫不整的少年冒着雨,带着满脸愤色夺门而出。过了会儿,家主才出来,只是脸颊上,多了个醒目的巴掌印。
只是他脸上似乎没有多少不悦,只望着阴沉沉的天空,眼里还带着些许笑意。
……
书房里确实在争吵,或者说,只是夏知单方面在吵。
没多久,少年摔门而去。
阿钱走上前去,撑着伞,“小少爷,外面下雨了……”
夏知冒着雨,越走越急,越走越快,他跑出顾宅,却发现外面有辆车守在门口等他。
是高颂寒。
阿钱看见高颂寒,顿了一下。
夏知看见高颂寒,瞳孔缩了几缩,下意识后退一步,又退到了顾宅门口的屋檐下。
高颂寒偏偏头,声音淡淡地叫他:“只只。”
少年跑得很急,衣服都湿透了,运动鞋也都是泥点子,脚踝上的平安绳晃着铃声。
他手指蜷缩几下,忽然听到阿钱道:“家主……”
夏知身体微微一僵,他回头,看见重檐之下,顾斯闲长身玉立,静静望着他。
脚踝上被重新扣上的平安绳,似乎还有着男人指尖仔细摩挲过肌肤的余温。耳边再次回响起书房里,顾斯闲的声音温柔缱绻,“小知了这次,是来求我?”
夏知一个激灵。
没错,他是生了逃避的心思。
那天从顾宅跑出来以后,他毫不犹豫的拆了脚踝上的平安铃,扔出了车外。
他预料到这几个人不会放过他,他想先去国外躲一阵子。
实际上这个决定,他权衡了很久可实际上,他没有多少时间去权衡,顾斯闲已经知道他恢复了记忆,他不一定会告诉另外四个人,但他告诉了,他就绝对跑不掉了。
一旦另外几个人知道……
夏知咬紧了唇。
上辈子联合医院的惨痛阴影又重又狠,火辣辣的疼痛,足够他暂时割舍掉当下的一切。
刀子穿透心脏的痛苦只有一瞬间,可联合医院的痛苦阴影,却可以年年岁岁,长长久久,像潮湿雨水黏糊糊的粘在身上,许多许多年。
这些年贺澜生带着他认识了不少人,他也有了自己的小圈子。这一世他父亲做生意,他手里也有不少零花钱,而那几个人总觉得他年纪小,虽凡事帮忙操办,但到底收敛着獠牙,摆出十足好人的模样,是以身份证户口本,都还在家里。
夏知悄悄瞒着人办了新的护照。
至于家人,顾斯闲虽然卑鄙狡诈又无耻,但还算讲究不动亲眷的道义。他应当不会为难他们。而他也是暂时去国外落脚。
他不想重蹈上辈子的覆辙,不管这辈子的生活多么和谐甜蜜,不管他们试图在他心里建立了多少的信任,上辈子联合医院发生的一切,足够让一切支离破碎,分崩离析。
夏知想的很好,可是没有用。
顾斯闲那边,更是一直有派人盯着他,尤其是知道他恢复记忆以后,明面上没人看着,私底下人却也不少。他一去机场,他们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