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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夏知打了球回来,高俅说:“诶,你的信。”
夏知拿了信一看,笑了,“是宴无微的信。”虽然宴无微带母亲去了美国,但经常会写信回来。信上也不说什么多余的,很多还是小黑和小金的日常小漫画。
小漫画上画的是小金独自一人去了国外的日常生活。
小金住在了一个漂亮的小别墅里,在花园里,他养了很多漂亮的带刺玫瑰花,没事儿就给它们浇水。小金平日里也去学校上学读书,闲暇时间就照顾生病的妈妈,生活过得十分和谐。
但是小金一直很思念小黑,经常守在信箱前,等着小黑给他写信。
可是小黑总是不给小金写信。
夏知:“哎呀,小黑为什么一直不给小金写信嘛。”
他往后翻了一页,就发现在小金出国的日子里,小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打算抛弃小金,跟小女孩双宿双飞了,所以心虚的不行,根本不敢给小金写信。
高俅看着久久不语的夏知:“?”高俅:“你怎么了?被雷劈啦?”
夏知咬牙切齿奋笔疾书,唰唰唰地写了信,寄了回去。
……
美国。
这座别墅显得明朗,幽静,升起的太阳光将世界照耀得明媚,而这别墅依然灯火通明。
布着篱笆的院落里种满了鲜艳的红玫瑰,荆棘遍布枝条,风一吹,摇摇摆摆。
宴无微用拆纸刀慢条斯理地裁开了信,见小孩的满纸满篇的控诉,唇角弯起了浅浅笑意。
他坐在了高背椅上,托腮望着院落里的玫瑰花。
阳光从百叶窗外透进来,穿过剔透晶莹的水晶吊灯,映照着他背后一副巨大的画作
那是几乎两人高的巨幅画作,那是大片大片鲜艳地,肆意生长着的,凌乱的玫瑰花。远方有朦胧的古堡,黑夜和星辰覆盖天方,雨水淅淅沥沥,水晶般落下来。
玫瑰,夜空,古堡,星星,雨,灰暗而梦幻的色调,静静笼罩着一座枯坟。
这画已经进行了一半,地上摆满了油墨和凌乱的画笔。
在美国的这段日子,宴无微经常会想起上辈子。
从出生到成为K,宴无微从来没觉得飘荡于医院的消毒水味道,会那一日般,如此深刻,冰冷,又令人绝望。
小时候挨母亲的打,他总觉得无所谓,因为在年幼的他看来,痛苦不是痛苦,反而更像是一种感受。
一种和酸甜苦辣一般无二的感受。
唯一不太理解的是,为什么母亲总是打完他,就会抱住他,发着抖痛哭。
但是现在宴无微大概明白,那并非出自自愿。
如爱一般,是一种顽疾。
打在他身上的棍子,同样落在了她的心上,痛苦长此以往,淤青一般无二。
母亲于他,就如他于夏知。
他们歇斯底里地,无能为力地,一次又一次,眼睁睁地望着珍爱之物,在掌心中悄悄死去。
其实上辈子,夏知死去以后,迟迟没有入葬。
顾斯闲想把他葬在顾宅后山。高颂寒想把他带回美国。戚忘风和贺澜生两个都不同意,一致决定葬在联合医院。但是最后顾斯闲说服了他们因为他说,顾家的风水可以锁魂。
于是下葬前一天,宴无微把他偷走了。
他想,小太阳花应该是不喜欢顾宅的。他生来喜欢阳光,也喜欢自由。
他杀了岐山野凉,为夏知报了仇,便带着他回了美国的古堡。
大片玫瑰已经新长出了刺,他穿过大片大片旺盛的玫瑰田,找了阳光最盛,玫瑰最野的一块地,为他挖了一座向阳的坟。他在玫瑰田里,放了一把火。
汪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