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走回去也可以的。”

夏知立刻说:“那你走回去吧,我要回家啦。”

高颂寒:“。”

夏知转身要走,又被高颂寒抓住了手腕。

夏知:“……”

夏知回头:“?”

高颂寒抿唇看他,半晌,他轻轻咳了一声:“我……”

高颂寒压了压心气,干脆豁出去了,他脸有点发烫,低声说:“我一个人……不太……敢走。”

“啊?”夏知呆住了,有点难以置信:“不敢走?”

说不敢走,当然是撒谎的。

实际上,高颂寒这些日子,一直在找夏知。

他醒来的时候正在从美国回中国的飞机上,万米高空之上,他高烧不退,汹涌的热潮里滚着漫长的前世与破碎的今生,疼痛与绝望来回翻涌,撕心裂肺的滋味像再次吞下了致命的毒药,他的母亲在秋天自杀,他的爱人在春日死去。

悲痛的情绪在胸腔激荡,无尽酸楚磅礴而来

后来恍惚退了烧,依然浑浑噩噩的如在梦里,他躺在房间里,听着帘外淅淅零零的落着雨,扑打着翠绿的芭蕉,一声一声的像又回到了那些个漫长难熬的春夜,他模糊在雨声中睁开眼,看到年幼的高俅趴在他的床边,抱着俄罗斯套娃,“哥哥……”

高颂寒以为自己在做梦,随后门扉打开,漏出了走廊干净的光,高秋岚走进来。

于是这更像个梦了。

母亲去世的时日太长太久,在高颂寒的记忆里,她的面貌几近模糊,留给高颂寒的最真切的印象,只剩浴缸溢出的嫣红血色,和漫长的,无法结束的灰暗秋天。

高俅声音稚嫩,伤心地说:“小姨,哥哥他还是不退烧。”

于是有些粗糙的手,真切的落在他的额上,凉凉的,于是高颂寒看到了母亲略微有些苍白疲惫的脸,眼角细细的鱼尾纹实际上高秋岚长得很美,皮肤雪白,但在美国独身养大高颂寒,日夜柴米油盐的操劳令她的面貌被岁月刀劈斧砍,少时西施般惊艳四座的美貌,如今也只能留存在发黄的照片和蒙灰的记忆里。

“颂颂……”

那一刻,高颂寒如梦初醒。

……

后来,雨停了。他浑浑噩噩,也终于退了烧。

他第一件事便是去找夏知……去找他在春日死去的爱人。

可是他也不知道他在哪里,a市那么大,十几年的a市与过去相比更是面目全非,更何况高颂寒大部分时间都在美国,对a市更是不甚熟悉。

他只记得夏知的小学的名字。

可是夏知现在上几年级,在几班,他却不大清楚,当时令人去找夏知的资料,私家侦探只摘录了他认为的重点,比如成长经历,比如原生家庭人物与关系,比如病史,等等等等,却不会特意提及夏知小学每个年级在哪个班,又是哪个老师教学……众所周知,UA首席执行总裁高先生一贯讲究执行效率,兢兢业业的私家侦探自然也不会在这种细枝末节上浪费高大总裁珍贵的时间。

这直接导致了高颂寒重生后浪费了更多的时间。

……好在如今高小先生的时间并不如UA高大总裁的时间那般有一分钟进账千万美元的珍贵,他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可以浪费在寻找夏知这件事上。

事实上,他终于可以把余生,浪费在寻找夏知这件事上了。

但是他找了很久,还是没找到。难免有些失落沮丧。

就在这时,先是飘来了一百块钱。

紧接着,那个他找了半个月的孩子,穿着雪青色卫衣,身姿轻盈的翻越了围墙,像只快活的小鸟,欢天喜地地向他奔来,好似满心满眼都是他他心神恍惚一瞬,没等着心生欢喜,就惨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