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生虽然不是什么做生意的料,但胜在稳扎稳打,谨言慎行,也没惹过事儿。而且夏知是夏知,生意是生意,顾斯闲分得其实也清楚,哪怕上回夏知瞒着人偷偷早恋了,顾斯闲也没拿夏生的厂子开刀。
毕竟小孩只道家里买了厂子赚了钱,但要高考,整日忙于学业,并不关注家里的生意。夏生生意上的跌宕,也不会主动跟临近高考的孩子说。
是以哪怕夏生有天破产,夏知可能都一头雾水,不太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顾斯闲绝对不会主动与夏知主动厘清因果实际上,夏知单纯懵懂,对几个哥哥依赖的状态非常好,没人想主动去打碎他,非要令他看清溺爱背后隐藏的残酷现实。
夏知不明白此事利弊,顾斯闲此举毫无意义。但顾斯闲这么做了他从不做没有意义的事。
能被此事实实在在威胁到的,只有深知他们秉性的……
高颂寒心脏重重一跳,又联想到了少年上车之前的张皇,唇蓦地绷成了一条线,攥着方向盘的手指骨更是用力到了青白。
就在此时,铃声响起。高颂寒接了电话。
顾斯闲:“送他回家了?”
高颂寒不语。
实际上,他对顾斯闲害死夏知的芥蒂,并没有解除。
只是顾斯闲与夏生一起做生意,夏生又时常带夏知去顾家做客,他没有明面上干涉夏家人的合理身份和权利。
夏知留宿顾家的第一个晚上,他在顾宅外面等了一夜,第二天接他去上学。
对于他的这种挑衅,顾斯闲不置可否。
夏知说,顾家给他准备了单独的房间,他是自己睡的,高颂寒才勉强放下了心。
后来几年,高颂寒国外的工厂又在扩张,要四处谈合作和项目,夏家的生意在国内,军火生意不可能发展过来,而顾斯闲对夏生多有帮扶,也没有对夏知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高颂寒有想过,带夏知去国外,他给夏知办了留学的手续,告诉他,他将来可以去留学。
然而小孩不会对顾斯闲设防。
之后,高颂寒收到了顾斯闲的邀请。
那天,他们两个在幽静的竹篁下对弈。
顾斯闲毕竟拿捏着夏生,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轻飘飘地说了最糟糕的状况如果高颂寒执意要抢夏知,顾家想让夏生破产是一瞬间的事。
当然,可能高家能帮扶夏家,不至于让他们太难看。但从云端眨眼落下的跌宕,并非常人所能承受。
无论如何,几个人最后真的抢起来,最后颠沛流离崩溃无解的人,只有夏知自己。
白子落下,吃了高颂寒十几个黑子。
高颂寒看着局势,讥讽道:“顾先生的吃相,真是一如既往的难看。”
顾斯闲不紧不慢:“高先生谬赞了。”
“不过,这局棋,要继续往下走,又或把棋盘掀翻;争与不争,决定权在你。”
“……”
高颂寒没有掀翻棋盘,但也没有落子,只看着复杂难解的棋局,半晌评价道:“顾斯闲,你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夏知遇到你,真是他的不幸。”
顾斯闲只望着这盘棋,过会抬起眼,幽幽笑道:“你若不争,何来不幸?”
……
但如果,夏知恢复了前世记忆……
高颂寒想到了少年脚踝的红绳,以及在铃绳下若隐若现的指印,眼神染上了几分戾气,“他想起来了。”
用得是肯定句。
顾斯闲顿了顿,斯斯文文道:“是。”
“那天在床上喝了点酒,他有点害怕。”
顿了顿,又说:“但很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