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颂寒站在夏知家门口的柿子树下,冬风既寒冷又令人瑟瑟,他黑发上融了薄雪,本来没有任何表情的面颊,在看到夏知从宾利车上下来之后,更是满目冰霜。

解决了一桩心头大事的夏知别提多快乐了,只顾自己开心的小孩当然也没察觉高教师差劲的脸色,喜滋滋的拿着自己的蛋糕给高颂寒看:“高哥哥!看我的草莓小蛋糕”

“啪”

高颂寒的动作太快,夏知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小蛋糕就被一巴掌拍到了地上。

夏知看看地上的蛋糕,甜甜的奶油裹着红红的车厘子和草莓,和染着污泥的冰雪融为一体。

他呆了两秒,一瞬间眼眶就红了他的蛋糕!!

夏知蹲下来就想捡,高颂寒一把拉住了手腕,他一字一句,“不许捡!”

他其实很少对夏知凶,但这次却实在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他紧紧攥着夏知的手腕,视线却直直地盯着顾斯闲,眼睛通红,几乎带着恨意。

上辈子的事汹涌而来凌晨两点的洛杉矶,天空闪烁着寒星,他接到了那个电话。

洛杉矶与a市有整整十五小时的时差,飞机穿越厚厚的云层,让他从一个城市闪烁着繁星的凌晨赶到另一个满城风雨的春夜,然而等他到的时候,只看到了icu闪烁的红灯。

红灯熄灭的那个瞬间。

那一瞬间,爱与恨,只剩下一片虚无的空白。他甚至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

他二话不说一拳揍在了顾斯闲脸上。谁也没拉架,顾斯闲也没还手。

可是这有什么意义呢。他就是杀了顾斯闲。

那个枫树下对他笑靥灿烂的少年,也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

高颂寒直到现在,也无法释怀。

他一字一句,对夏知说:“不许,要他的蛋糕。”

实际上,高颂寒知道宴无微是夏知的同学,也知道贺澜生混进了泰拳班,他也知道偶尔夏知会去温室花园找戚忘风,他虽然不大高兴,但他也只是对那些人不高兴,他不会对夏知不高兴。

但夏知跟顾斯闲在一起。夏知吃他的蛋糕,拿他的恩惠,高颂寒就要忍不住对夏知发脾气!!

夏知捡不到蛋糕,手又被高颂寒攥得那样紧,好像骨头都要被捏碎了,一向很好说话的高哥哥又这样凶,他心里害怕,哇得一下就哭了:“疼,疼……呜呜呜,疼啊……”

高颂寒猛然回过神来,触电般地松开了手,夏知甩得太快,小兜兜被甩掉了,里面的钱也哗啦啦掉出来,小孩被他的神情吓到,不敢捡蛋糕,也不敢捡钱了,哭着踉踉跄跄就跑回了家,啪嗒把大门紧紧关上了。

高颂寒看着自己因为过于用力而控制不住发抖的手,他望向车里的顾斯闲,神色冰冻。

顾斯闲安静地看着他。

雪还在下,零下八度的天气,连交错的视线,都仿佛冻结的寒冰。

开车的阿钱感觉到氛围不大对:“家主……?”

顾斯闲偏偏头,温声道:“人送到了,走吧。”

……

泰拳班放学了,贺澜生看见小孩坐在角落那个有暖气的小毯子上,也不走。

以前放学的时候他走得可快了,贺澜生怎么甜言蜜语怎么哄也不见得能把人多留几分钟,只能啧地看着小孩哒哒哒地上了高颂寒的车。

但现在,他好像不大愿意回家一样,下课了都拖拖拉拉的,不愿意走。

贺澜生瞧了一眼窗外,看见高家的车在外面的梧桐树下停着,显然在等他。再看看小孩,衣服都没换,还穿着泰拳的练功服,坐在那摆弄着一个四阶魔方。但他显然只能拼成两面,另几面不大能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