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殷晨曦莞尔,「有人说我看起来比较狡猾倒是真的。」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死心。」宇文烨支起下巴,拈了一粒酸梅搁进嘴里,悠悠道:「所以,把那些棉里藏针的话都省下吧。」
「殿下,您真是冰雪聪明。」殷晨曦微笑地帮他斟上一杯香片,「不过,小六哥在您这年纪时,可没您这么多心眼。」
宇文烨眼色沉了沉,随即勾唇一笑,呷了口温茶润唇,挑眉瞥了眼殷晨曦,说道:「心眼多也有心眼多的好处,毕竟现在陪在严飒身边的人可是我。」
他不是北夷王正妃所出,却能稳坐上太子宝座,背地里需使出多少阴谋手段不论,就连结交上严飒这般巨贾也是权谋之一。
他不信,他就是要绊一绊严飒,就是不让殷晨曦如意。
殷宋皇城,乾承宫内,吟风江畔,流冰缓慢蜿蜒,八轮锦辇宛如伏低休憩的黑麒麟般,斜阳倒映,气势磅礴。
停靠在皇城内只有北夷使才能入住的乾承宫,随行侍从维持一贯低调作风,谨慎而缄默,锦辇厢房内,今夜宴席的贵客正在梳理着装。
「你又何必非得要拿话激他,看,这下我们不得不在这种无聊的宴席上耽搁上一晚。」
淡雅白袍,浅黄流苏系于腰际,将顾旭黎一身儒生气质衬托得更出尘,他踮起脚尖,帮殷晨曦正了正顶冠,瞪向殷晨曦的目光略带责难。
「谁晓得那小太子对大哥这么死心眼,都是大哥不好,太有魅力。」殷晨曦无奈地摇头叹气。
顾旭黎瞪圆了眼,拍了他额头一记,「是你踩到他的尾巴,还怪大哥。」
「明明是那个小太子使坏心眼,你却打我。」殷晨曦嘟嘟囔囔地抱怨,好委屈地睨向顾旭黎。
想到那浑然天成「祸水」模样的宇文烨,顾旭黎满怀感叹。
「这两年,至少还有那个小太子能让大哥透过他思念小六哥。宇文烨也算是个有心的人,四处收留那些因为兵荒马乱而流离失所的孤儿,不论是北夷人还殷宋人,一律抚育教养,还亲自去看顾,怎叫大哥不想起那时候的事。」
「那只是宇文烨收买人心的手段,凭什么比小六哥。」殷晨曦耸起鼻子,不同意的重重一哼。
「就知道你一心向小六哥,才会跟他过不去。」顾旭黎手指刮了刮他鼻子,看他护短的模样忍俊不住失笑。
「非也。」殷晨曦冷不防一把搂住顾旭黎的细腰,惹来他惊呼,殷晨曦在他耳边笑言:「我的心你还不知道啊?我是一心向着你呀!」
「少废话,还不快出去,老让大哥等我们。」顾旭黎别过脸,捶他肩膀一记,却掩不住脸颊泛红。
殷晨曦鼻尖蹭着他耳后柔嫩的一处,无限缠绵,「让我抱抱你嘛,小六哥都让大哥等了十二年,他才不会计较这一时半刻。」
忙里偷闲的亲昵让顾旭黎不禁放软了一身僵硬,头倚上殷晨曦肩头。这几年,跟随严飒左右,殷晨曦主外,他主内,两人难得有独处时候。
顾旭黎想起严飒那寂寥的背影,沉默时郁冷的绿眸,他轻声地说:「都这么多年了,我们找过殷宋京城,原本居住城里的南方商人为了躲避战乱,大多迁回原籍,我们只好往南找。为了找人,大哥把山线茶路、河线盐路也给占下,让潜光与向阳常驻江南,钱是越滚越多,人却渺然无踪。」
殷晨曦收拢双臂,更紧紧地抱住他,顾旭黎抬头望向殷晨曦。
「就连最不可能的北夷国,大哥也找了,依旧是音讯全无,我真怕……」
「不会的。」殷晨曦摇头,安抚地顺抚顾旭黎背脊,「小六哥吉人天相。」
殷晨曦口中如是说,眉眼间的阴霾却挥之不去。不愿再沉浸在不安的情绪里,顾旭黎想起一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