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知怎的,大黄自打出门后便一直不肯坐下,尾巴高高竖起,躁动不安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但凡有人经过便张嘴狂吠,连兴国寺墙头无辜路过的猫儿,它也要梗着脖子骂上两声。

“大黄啊,咱在别人家地界儿,能不能稍稍低调点儿?”姚如意小声哄劝,她捏了好几回狗嘴都被它甩开了,好在备了它爱吃的林檎果干。

本想带家里积存的田鼠肉干,但转念一想。去的是佛门净地,还是带果干妥当些。别冲撞了出家人。

说起田鼠干,姚如意便觉郁闷。

因俞叔常去马行街花鸟虫鱼铺买鸟食,那儿似是宠物牲畜一条街,姚如意便也托他去猫狗铺子看看,给捎带点儿狗吃的零嘴,还真有!

随后,他便给姚如意买回来一大兜子的田鼠干、鹌鹑干。

鹌鹑干也罢了,那田鼠干,是整只肥鼠褪了毛,晒干后还留着鼠形的,连姚如意这能徒手擒鼠的人见了都发怵。

不过么,前世她与外婆开小卖部的学校里有位闽籍的教师,她常来小卖部买东西,与外婆很相熟。有一年,她回老家探亲,给外婆送过一包“八大干”,里里头有豆干、地瓜干、萝卜干、菜干、笋干、猪胆肝、猪肉干……还有田鼠干。

那时姚如意不知底细,外婆笑嘻嘻骗她说是牛肉干,好吃的。她还真吃了。知道真相后,真是眼泪都掉下来。

俞叔带回的田鼠干比前世所见更直观,她忙叫丛伯剁成小块,瞧不出原形了,平日里才敢拿着喂狗。

没法子,买都买了,退不得,又不能浪费,那一兜子花了三十多文呢。

虽有些可怕,但家里的猫狗都很爱吃这肉干,一口一只,嘎嘣脆。只是吃多了上火,汪汪吃了两日,眼角眼屎都多了。姚如意便又烤了些林檎果干,给它们搭着吃。

果干狗也爱,一见她拿出来,大黄便矜持地闭嘴了。

才吃完一块,姚如意还以为大黄会稍微消停点儿,没想到外头脚步声近了,它嗓子眼里呼噜呼噜攒足了劲,比先前叫得更响了!

姚如意窘得慌,赶紧又塞一块。

大黄满意地低头,咔哧咔哧嚼着。

姚如意看它那凶巴巴的狗头,忽然才醒过神,不对啊,大黄一叫她就给吃的,是不是把它误导了,以为每回吠叫都能得“奖励”换好吃的?

真成肉包子打狗,越喂越来劲了。

正懊恼间,门帘哗啦一响。

无畔先探进头来,一见姚如意便笑:“果然是姚小娘子!”

随后,他便打起帘子让到一边,请了一个瘦高的老和尚进来。那老和尚眼窝青黑,颧骨高耸,清瘦但自带一种威仪,果然如无畔说的,瞧着脾气便很不好的样子。不过人好歹来了,便有机会!

姚如意给自己鼓劲,忙起身双手合十行礼:“见过监院师父。”

“施主不必多礼,贫僧也要多谢施主主动前来还账。”玄嗔竖掌回礼,又拱手请坐,“施主请坐。”说着,扬声对门外路过的和尚道:“法修,去烹壶新茶来待客。”

“是,师父。” 那人应着,匆匆去备茶。

玄嗔在姚如意对面蒲团坐下,淡淡道:“听无畔说,施主有事相商?”

姚如意瞥眼无畔,他早溜到玄嗔身后,正装模作样地站着,对上她的目光,才机灵地眨了眨眼,却不言语。

“正是,我制了几样新点心,想请监院师父先尝尝。”姚如意说着,将狗绳拴在门铜环上,用门边石钵净了手,才打开桌上点心盒。

盒底垫着两层油纸,上头整齐码着两样米白色点心,一圆饼状,一椭圆状,饼边烤得微焦,飘着米香。

她递与玄嗔、无畔尝,顺带说明来意:“不瞒监院,我在国子监夹巷开了间杂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