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的工匠。”赵伯昀早已没了方才吃鸭吃脍饭的闲适轻松,神色凝重下来。

“先前托王雍对你说的话,不仅仅是朕希望哄你回来,也是朕的肺腑之言。如今百姓们都不知边关吃紧,尚且安居乐业,但我们与金国他日必有一战,若无火器克敌,难御胡骑铁蹄。朕不想见这册子上的名字日日增加,真希望这本册子,能永止二百一十二数。”

“火器是国之重器,绝不可泄密,朕不放心其他人。”

说罢,将册子递与他。

“先帝曾对朕说,你是相国之才。但这些年,朕却看明白了,相国易得而济世之士难求。而朕又比先帝更了解你。朕明白你、朕知道你,也相信你,能做这个济世之人,解国家倒悬之危。”

林闻安默然半晌,肃然接过名册。

他之所以会穿上这身官服,其实,也是已想通了。

那天,风雪中远行的漕船一直都在他心里。

不论私利,不惜此身,若能铸就神兵利器,使吾大宋少亡一民,那么即便前路险厄万端,纵使万箭攒心,他也该去做,去淌,去拼尽这条命的。

“臣领旨。”

***

三四日过去,国子监已放了假,小年也甚没意思地倏忽而过。

卢昉两眼无神,拿大牡丹花鸳鸯被褥裹在身上,正与同舍剩下的两三个同窗窝在大通铺上,围炉斗牌玩姚记的阴阳牌。

虽放假了,但仍有学子留在学馆苦读,明年开春便是府试,数年寒窗就为那三日,过年不过年的,团不团圆的,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卢昉也是留下的一个。

倒不是他也有这么勤勉,他其实先前已经回过家一趟,兴高采烈地背着行囊敲门,却发现家里空荡荡的,只有看门老伯在门房打盹。

一问才知,爹娘竟忘了他还在国子监读书,前几日高高兴兴带着三岁的妹妹回范阳老家过年去了!

老伯还说,当时他娘出门前还问他爹东西都收齐了吗,怎么老觉着落了什么似的。他爹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道,都齐了,快走吧!

什么东西落了?!不是东西,是把儿子落了啊!

卢昉气得当场便要倒在家门口,最后没法子,只能灰溜溜回学馆来了。一路上又气又委屈,好在学舍里还有几人因各种缘由没回家,正好作伴,不然他真的要呕死了。

“都坐好了,都坐好了,今日咱只有六人,便每人分饰两角吧。”说话的是柳淮言,是丁字斋里脑筋最好的,此刻正攥着一把竹筹道,“按规矩抽牌,都不许偷奸耍滑的,抽到什么便是什么。”

屋子里灯烛忽明忽暗,映得众人脸上也是忽红忽黑的。抽到“灵婆”的李三郎偷偷勾了勾嘴角,将牌往袖口里一藏。

卢昉再次抽到“货郎”,苦着脸嘟囔:“怎么又是个白身,我上回好不容易当一回灵婆,还被你们这群蠢货投出去了。”

李三郎拍拍他肩膀:“怕甚,当货郎也能诈身份嘛。”

“夜半三更,月黑风高,请闭眼”

柳淮言拖长了音,周遭倏地静下来,六双眼睛应声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