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没刹住脚,一个接一个重重地撞在了孟博远的后背上。

林维明撞得鼻子疼,刚要骂孟博远好端端停在这儿做什么,一抬头,冷汗都出来了。

两把未出鞘的长刀交叉横在了孟博远胸前,把他牢牢格挡在门边,不许他再近一步。

两名身强体壮、头戴万字头巾,身穿红锦夹袄皂纱褙子的捕快正凶神恶煞地瞪着他们三人。

“大胆!府尹大人在此,尔等休得喧哗!”

我又提前发了!快夸我!

有一天,如意要出门进货,教林闻安看店时如何微笑服务。

如意:客人来了,你就要这样[星星眼]这样[撒花]这样[加油],来,looking my eyes!跟我学一遍。

林闻安(努力调动面部肌肉):[白眼]这样[白眼]这样[白眼]这样吗?

如意:……有什么区别?

[32]果丹皮:以后他还来!

日暖溶溶,瓦霜消融,水气凝聚在檐边,偶尔发出嘀嗒一声。

与姚家一墙之隔的林家后院,前廊南隅向阳处摆了蒲团小案,移了只红泥小炉,煨了一壶粗茶。

淡淡的茶香盈于室中。

王雍四十余岁,他今日没有穿官袍,套了一身不起眼的青布袍子,一双青口布鞋。

他有一张方中带阔的脸膛,额头饱满,被日头晒透了似的颧骨上总带着两坨暗红,脸上皱纹深且直,略一笑便满脸褶子。

这副打扮再配上这张脸,看起来活像个常年在黄土地里犁田的老农,而不是执掌京畿要地的三品大员。

“你怎知我今儿要来?”

他抬眼看向对面身着东宫属官旧式常服的林闻安,正有些感怀,又见他正拿了个竹笊篱过滤碎茶渣子,给自己倒了杯光闻着便知道煮过了头已有些发苦的浓茶,不由无语,指头点点桌面,“你就拿这茶招待昔年老友?”

林闻安眼皮不抬,将茶盏递到他面前:“家中微寒,仅有碎末,爱喝不喝。”

“我知道了,你这是有气。”王雍哼了声,继续拿手指点点他,但还是捏着杯子喝了一口,咽了一嘴苦涩味儿不说,他还呸出俩茶沫子来:“呸,你这比我家的茶都难喝。”

林闻安抿住嘴角,这茶显然是如意平日里用来卤鸡子儿的,往常她会用纱布包着这些碎渣在卤汤里滚一滚便捞起来,所以卤出来的鸡子儿有茶香却无茶苦。

但这茶若是用来泡茶,不仅稀碎,泡久了苦不回甘,多泡几次还没味儿了。

王雍好不容易把舌头牙膛上黏的茶碎沫子拾掇干净了,瞥见小案上还有一碟子山楂卷,想来是预备用来佐茶的。他便想着这茶难喝,山楂卷总难吃不到哪儿去吧?于是拿帕子拭了拭手,随手捻起一个来,预备与林闻安边吃边说。

他早年出身微寒,不仅当过流民、要过饭,还有数年都卖字为生,是穷苦过来的。

他若是在外还会端着些架子,但在林闻安面前便没有这般讲究。毕竟当年他科考时困顿得每日只能凉水就粗面馍馍,差点饿昏在考棚;换下来的衣裳总是补丁叠补丁,穿的里衣正好在臀上破了洞,他媳妇还明晃晃给他缝两块花布,花哨颜色透出外衣被人笑话好久;还有头一回入大内参加殿试时,太紧张了尿急,进宫里的茅房解手,内侍端给他一盘枣,他虽奇怪为何要在茅房吃枣但不想浪费,不仅把枣兜着走了,后来还真给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