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眼,没认出来这谁,便没搭理他,接着低头啃披萨。
孟博远却因姚爷爷一句话生出了底气,接着愤慨地向姚如意说:“我当堂站起来质问朱炳,这题究竟有何意义?明明自相矛盾!”
朱炳立刻骂他:“你个乳臭未干、尚无功名的小子懂什么学问!身为学生,不尊师重道,竟敢当堂质问先生,成何体统!”
他不等孟博远分辩,便指着学斋门外,叫他滚出去,别耽搁旁人向学。
程书钧在旁边拼命拉他袖子,小声劝他服个软。可孟博远当时热血上涌,见考房里的众人都望着自己,哪里肯认怂,当着朱炳的面就撕了卷子,掷笔不答,一甩袖子,大步流星地走了。
朱炳颜面尽失、气得咬牙切齿,当即让另一位讲学侍读盯着考试,自己直奔孟家,把孟博远的“恶行”全告诉了孟员外,还威胁说立刻便要告到祭酒那里,让孟博远退学,不许他在国子监读书。
自打孟庆元中了进士、有了官身,孟员外为了这个小儿子也能走上仕途,以后有个好前程,两兄弟在官场上也好有个依靠,这才花了大半家财迁居到国子监附近,就盼着他能好好读书,结交官宦子弟,日后考中入仕。哪想孟博远竟辜负了全家人的期望,家里花了这么多钱供他读书,他却这般糟蹋。
于是孟博远一回到家,就挨了毒打。
往常挨打,孟博远是不跑的,可他娘这两日不在家,带着账房和仆妇去乡下的孟家田地清点冬粮了,没人护着他,他只好赶紧跑。
谁不跑谁是孙子!
后来,其他学生考完散学,都来姚家逛铺子、吃宵夜,姚如意忙得分身无术,只好把面相凶狠的姚爷爷和更为凶狠的大黄都安置在铺子门口,姚爷爷眯着眼严肃地瞪着人,他原就是国子监博士,众学子见他没有不怕的。
大黄则一脸疤痕,鼻子还灵,当场就龇牙咬住一个偷东西的裤脚,其他人见了,哪怕有些浑水摸鱼的也不敢了,都乖乖付账。
孟博远的钱袋子早被他爹扯走了,肚子饿又没钱,还说买铺盖呢,一掏兜才发觉一文没有,只能眼巴巴地盯着小狗们吃的披萨。
姚如意瞧他实在可怜,心软之下请他吃了“露馅”饼和淀粉肠,随后就忙着烤肠去了。孟博远见她忙,挺有眼力见,立刻上前帮着打杂,就这么莫名其妙留下来打零工了。
这一打杂,就是半个多时辰,他倒也不客气,真把自己当成了姚家杂货铺的伙计和跑堂了。
孟庆元听完无奈至极。天越来越冷,他却臊得慌,一把扯住孟博远,向姚如意和姚爷爷连声致歉,连拖带拽把这不省心的弟弟拖出去了。
跟拉着一头倔驴似的,孟博远就跟他拧着来,死活不回家,好不容易拖到家门前,他又趁机挣脱孟庆元的手,委屈又倔强地抛下一句:“他总是旁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从不问我为何如何,更不愿听我解释,总觉得是我的错,我真不想当他儿了。”
这是连爹也不肯叫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跑向林家,极熟练地翻过墙。
孟庆元在原地愣了片刻,终是没了主意,心中又被家事搅得心烦气躁,复又踅到姚家门口,声气恹恹道:“姚小娘子,劳烦切三块饼,烤两根肠……” 眼角余光扫见门边木牌,又补了句,“再添一碗热姜茶吧。”
姚如意瞧着他被亲爹与兄弟磋磨得仿佛瞬间便老了几岁的凄惨模样,心下不禁软了几分,温言道:“小孟大人可要在此处用饭?外头雪大得紧,不若进铺子里坐着吃罢。”
孟庆元道了谢,低头便往里走。
一脚踏进铺子,他倒有些眼界大开。姚如意替他切了披萨饼,烤了肠,又端来姜茶,原是备了小桌子的,他却觉着新奇,想边啃烤肠边随意转转。
刚要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