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他们通常会携带各种货物,走街串巷或到各大商行贩卖。若有机会,能与这些行商合作,从他们那儿采购新奇的或来自外地的商品,也很能丰富自己的货物种类。但一般这样的巨贾都得有人脉引荐才能结识,倒也不急于一时。

姚如意还想过,以后小卖部顺利开起来了,巷子里的婶子嫂子们若有什么要卖的,譬如自家绣的手绢、鞋袜或者一些吃食,她也能帮着代售寄卖,但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也先不忙着考虑。

千头万绪,说来说去,都少不得银钱周转。

没有资金,转不起来,就进不了货。

还是要多多挣钱!姚如意在心里严肃地重重点头。

正百般思量间,程娘子已去而复返,给她用油纸包了一大块红枣花生红糖糕,像嘱咐自家女儿一般,揉了揉她的发,语气温软:“拿着!嫂嫂以前也是这么一人支撑着过来的,所以心里很是知晓……这些时日累坏了吧?这糖糕搁在阴凉处能放好几日,你每日切一点儿用油煎着吃也行,就这么直接当点心吃也行,能多补补气血。”

姚如意被那温热的手掌揉得一怔,怀里揣着犹带余温的红糖糕,心也变得又酸又烫,低头轻轻“嗳”了一声。

回去路上,她将怀里的红糖糕揪了一块放进嘴里。

红糖糕刚蒸好不久,温热糯软,咬下去,先是糯糯地扯着牙,紧接着便能嚼到炒过的花生碎和红枣片。红糖的焦甜混着甜枣味儿,那丰富的香甜味好似只是在舌尖滚着滚着便化开了,像咽了口温吞吞的夕阳,令人满腹热暖。

她抬眼望去。

黄昏满路,小巷曲折地向晚照里蜿蜒,好似一条静止的河。

前世,妈妈走得太早了,她对她毫无印象,只见过她的照片,听外婆讲过她的许多事,但隔着漫长逝去的时光,总像在听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有妈妈……是怎样的感觉呢?也是会这样,能一眼看穿你隐瞒的辛苦,揉揉你的头,变着法儿给你塞好多好吃的吗?

真好啊,有妈妈。

*

暮色将姚小娘子的身影抻得老长,仿佛拖了条金线锁边的裙裾。

林维明腋下夹着明日要交的课业,从后门溜到程家,他低头穿过程家院里横七竖八晾着的各色衣料,熟门熟路地摸到程书钧读书的小耳房。

一进门,却见平日里恨不得蹲茅坑都读书的书呆子,此刻面前铺着纸,手里握着笔,却微微侧着头,凝望着窗外怔怔出神。

“你看什么呢?”

程家虽是官家赏下的宅子,但也不宽敞。前头改成裁缝铺了,后院只有三间屋,程书钧平日里便都在程娘子纺线织布的耳房里读书。这房的小竹窗对着夹巷,外头什么声响都听得清清楚楚,很吵闹。

也亏得他能读得下去。

程书钧被林维明一嗓子吓得肩头一抖,扭过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磨磨蹭蹭的,你怎么现在才来?”倒害得他方才出了大丑。

林维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总得吃了饭再来,怎的了这是?”

“赶紧来写了,明儿当心朱博士当堂教你诵读文章。”

“朱大饼真是……烦死了!”林维明顿时忘了好友方才的些许异样,一屁股坐下,铺了纸,头脑却又一片空白,便又开始抓耳挠腮。

*

次日一早,姚如意只卤了五十枚茶叶蛋、捎带着卖完三十份速食汤饼,晨钟响过便提前收了摊。她回家舀了碗杂蔬小米粥,又迫不及待地溜到林家角门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