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汤碗里吐吐沫,给她毒哑了家里就和气了,气得孟员外差点厥过去;
再长大点儿,三郎还是读书,他呢,又溜出去,把家里刻板书的木料全倒卖给收荒货的小贩换了一兜糖吃,差点没把孟员外赔得底裤都拿去当了;等三郎都考过童生试了,他还和几个不务正业的学子合起来写那等乱七八糟、粗俗不堪的话本子卖与梨园的伶人唱,合写了个什么王相公休妻的几折子戏本子,还把他阿奶当恶婆婆写了进去,竟还很是红火!可惜他傻愣愣只将话本子卖了两贯,这戏红火了与他也没甚么干系。
总之除了读书,他是什么事都敢干。
后来这逆子总算长大了,但还是不爱读书,以孟员外观察,孟博远背书的能耐也就比小石头强点儿,还写一笔臭字。但孟员外还是不甘心,还是盼着他争气,当商贾有什么好的?孟员外自个对谁都得扬着笑,连林司曹这等微末小官,他也得时常奉承着。
当官才威风呢!以后两个儿子都能堂堂正正、守望相助,不用对任何人屈膝赔笑,那便是孟员外最大的愿望了。
至于雕版坊的家业有没有人继承,他以为都无所谓,大不了挣够了钱便关张大吉,他也能领着关氏四处走走、看看山河。
但这孩子偏偏……孟员外看他立在天井里,无师自通地迎来送往,与每个往来的学子似都能说上三两句话,即便不是他学斋的同窗,也能叫出人家的名号,笑嘻嘻与人勾肩,再说两句话便与人似结交了八辈子般相熟,拍着胸脯道:
“你这便问对人了,走,我带你去找丛伯,叫他给你多添些牛乳,再搁一勺最好的枣花蜜,我与你说,好喝得你脑壳都要飞了,你信我,这必定是物有所值的。还有那米饼,不过现下似已售尽了,你若想吃,我帮你与姚小娘子说,明日或是后日定给你留一袋……哎哟这算甚?都是同窗,日后你来只管寻我,我给你寻个好位置读书……”
孟员外忙扭过头去,幸得孟博远拉着人快步从他面前经过,压根没留意看门边坐着何人。
而那衣冠鲜洁、一看便知是富家子弟的腼腆白胖书生,也被他哄得晕头转向,不仅出手阔绰地点了两杯不同的牛乳茶,还买了好些茶点。
这孩子在这上头倒真有些眼光,知晓谁有钱谁没钱,面上又一视同仁,还知道对不同的人推介不同的东西,不会叫人心里不畅快。
其后,孟博远果然给人寻了个靠窗的好位置,又勾肩与他约好改日一同蹴鞠,便又匆忙离去了,刚一出去,又有几个学子笑嘻嘻与他打招呼,他也夸张地举起胳膊,与人勾颈,哈哈大笑地闹了一阵。
原来四郎并非如他所想,仅有程书钧和林维明两个好友,他瞧着朋友极多,在同窗里头很是吃得开……孟员外神色复杂地看了许久,最终心里沉甸甸不知是何滋味,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出了姚家这读书室,他仍是不知此时该与儿子说些什么。
姚如意在门口专门记账收钱,见孟员外无声无息走出来,还松了口气,她方才听林维明满头大汗跑来说,孟员外得知孟博远来这儿当伙计了,吓得她汗毛倒竖,真怕孟员外一怒之下砸了她的店。
可那会儿孟员外都已进去了!姚如意赶忙踮脚伸颈往里头望,四处寻这孟员外在哪儿揍儿子呢?所幸没听见他的咆哮声,他竟难得忍住了没发火。
如今走了,姚如意大大松了口气。
她探头进去,里头人愈发多了,可孟博远极为得力,令她刮目相看,简直能一人当三人用。如今里头是吵嚷热闹中不显杂乱,一点乱子都没出。
她满意地点点头,只是唯一没料到的是,文房铺子里有些物事卖得太快,已有好几样售尽了。
她也觉着奇怪,文房铺子里除了读书室装修时,趁机叫婶娘嫂子们、周榉木、老韩头等相熟的人定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