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门便寒冷不少,北风呼呼,姚如意搬来一张长条凳,又将炉子也推了出来,放在两人脚畔,再去铺子里取了个新的铺盖,那是铺子里一张因价格昂贵而滞销许久的毛毯子,但极大又厚实,张开起码能将三四个人都裹进去。

两人坐得并不亲近,长凳边一人一头,中间还隔了个带盖的小暖炉,毛茸茸的毯子松松垮垮地共披在两人的肩头,中间空荡荡的鼓了起来。

手里捧着已经凉掉的红豆烤馒头,披着沉重厚实的毯子,两人围着炉子,呵出一阵阵白气,一起仰望夜空。

此时已过三更,新年已至,烟火较方才稀疏了许多,周遭人声亦静了下来。远处偶有一朵烟花静静地升起,又在两人眼前完整地盛绽,银火流光般万千丝绦坠落,美得动人心弦。

林闻安本就话少,此时只是静静望着,看了约莫有一两刻钟,他便觉着实在太安静了,除了偶尔烟火爆竹的响声,竟一丝人声没有,实在不像如意的性子啊。

转头一瞟,原来姚如意已困成了小鸡啄米,垂着眼皮,身子也东倒西歪。

怪不得这么安静。

油纸包里五片面包,她一人吃了四片,肚子吃饱了便容易犯困。

林闻安见她竭力强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没扛过瞌睡虫,身子往外一歪就要摔凳子底下去了,他下意识伸手轻轻一揽,将人扶住,又将两人中间的小暖炉移开,便缓缓向她倾斜了肩膀。

肩上毛茸茸一沉,林闻安又将厚实的毯子将她裹了两圈,只留出一张脸。

他便这般斜着肩头,自己一人,独看了好久的烟火。

这样喧闹又安静的除夕夜,他内心竟生出许久未有的平静与柔软。夜很黑,烟火很美,他的肩头触着她的脸颊,他们分食了温热的面包,相伴着,守岁跨过旧年。

是啊,已是新年了。

林闻安垂眸,往那个在他肩头呼呼大睡的女孩儿看了眼。

“新春嘉平,事事……如意。”

他回望天空流火万千,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低声道。

隔天,姚如意是在自己房里醒来的,她昨日熬夜了,竟不知是何时睡着的,一睁眼就好好地裹在被子里,一看时辰,竟已是日晒三竿。而且,昨日不是与二叔守岁看烟花么?那她…怎么回来的……姚如意坐在床榻上望着床尾叠得整整齐齐的那张厚毯子,不会吧……她想着想着耳廓便通红。而且,她不仅睡得太熟太舒服,记不起自己怎么回来的,还记不起昨天看的烟火是什么样子,反正就是红的、金的、银的。

比烟火更深刻的居然是林闻安的眼睛。

她挠了挠头,暂且先把满头思绪甩出去,赶忙起来穿衣洗漱,梳好头发,一推门,唬了一跳。

满院子的人!齐齐扭头看她!

她又默默地关上门退回去。

怎么那么多人?立马又想起来,对啊,今天可是初一啊!

她与阿爷或许没什么人拜年,但这儿一墙之隔还住着个林闻安呢。

初一的整个上午,除了程孟两家的婶娘员外们并几个南斋的学生及姚季一家子是专程来给姚爷爷拜年的,姚家的院子都被络绎不绝来向林闻安拜年的各级官吏给吞没占满了。

后来还是丛伯可靠,终于想起了林家还有个正门,便将大门和厅堂全敞开了,这才把那群官吏从姚家引到林家去。

不过听溜过来要了几包茶叶的三寸钉说,林家即便大些,也已落脚地儿都快没有了。

因乱糟糟的,姚如意拉着吓得拎着节礼贴墙走的姚芸娘躲进了自己的卧房。

芸娘是姚季和伍氏的女儿,便是那个曾被原主退婚之事连累、至今未嫁的隔房堂妹。伍氏和姚季先去给姚爷爷磕头拜了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