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叫“就运动一下”?这人到底知不知道体育课给自己留下了多大阴影?
他沉思了一会儿,伸手把协议拿了回来,带着委曲求全的语气说:“那好吧,但是我要加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冯诺一拿出口袋里的纸条,上面写着村落和学校的名字:“重置年之后,你会支付她的学费。”
“为什么?那是你答应的事。”
“我倒是想付,关键是重置之后我就忘了啊,”冯诺一辩解道,“就算你找我要,我也不会相信。那还能怎么办呢,你是唯一一个记得这件事的人了啊。”
“这和我们两个人的协议无关吧,”郑墨阳不为所动,“我又没有说要帮她。”
“你不觉得很可惜吗?挺聪明一个孩子,又勤奋又有上进心,结果就因为没钱,就得辍学去打工。而且学费也就每年几千块,以郑先生的身家来说,根本不值一提,这个套房一晚上的费用也有几千块了。”
郑墨阳仍然没有露出松动的迹象:“所以?”
“所以……”冯诺一词穷了,“就是举手之劳啊。对于郑先生来说无足轻重的一点小钱,就有可能改变她的人生,这不划算吗?”
“你这句话的前提,”郑墨阳提醒他,“是把我设定成了一个好人。”
冯诺一盯着他,企图从这张脸上找出一点类似“同情”的痕迹,但毫无所获。他叹了口气,行吧,以情动人并不符合郑老板的价值观,他只能换一种方式:“但是如果没有这一年之外的补偿,那我很亏啊。”
郑墨阳似乎觉得有趣:“哪里亏?”
“你看,虽然这上面写了每个月的工资和额外奖励,但事实上,重置之后一分钱都不会打到我卡上,所以你相当于白睡了我一年。”
“重置之后这一年也就不会存在了,”郑墨阳冷静地反驳,“我既没有睡你,又谈何补偿。”
“不不不,”冯诺一往前倾身,手臂搂住了对方的脖子,“你有记忆,每一个晚上,每一个细节都有。你买同样时长的片子都要花很多钱,更何况这还是真实的、确实发生过的记忆,我觉得还是价值非常高的。”
郑墨阳思索了一会儿,出乎意料地同意了:“你说得有道理。”
“但是我却什么好处都拿不到,这个代价不对等。”
郑墨阳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会儿,似乎是在衡量答应与拒绝各自的优势,然后从他手中抽出了协议,松口说:“好。”
冯诺一拿起笔,在条款的最下方签好了字:“这份协议一年之后就不会存在,所以我只能相信郑先生一诺千金了。”
“我说过答应了,”郑墨阳无奈地笑了笑,“对我有点信心。”
名字签好之后,郑墨阳把笔和文件搁在茶几上,很干脆地把人推倒在沙发上,娴熟地吻上去。
“等会儿,”冯诺一把手放在对方肩上推了推,呼吸有些不稳,“我想先洗个澡。”
在紧要关头打断明显很不厚道,郑墨阳盯着他,目光捉摸不定。有那么一会儿,冯诺一觉得大老板打算当场办了他。然而过了几秒,对方还是直起身来,松开了手:“去吧。”
冯诺一揉了揉被弄乱的头发,有些狼狈地走进浴室,啪地一声拍开电灯。高瓦数的浴霸照得浴室金碧辉煌,明亮得有些刺眼。他撑着盥洗台,长长地吸了口气,慢慢地吐出来。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五官和皮肤从成年以来就没什么变化,看上去还是很青春的样子。
但毕竟已经二十八岁了,在这个年纪,不应该再因为冲动而犯错。
他转了个身,把背贴在瓷砖上,冰凉的触感让狂乱的心跳慢慢冷静下来。
这绝不是个好主意,他心里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