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怜喃喃道:“中元节?花灯夜?鬼火魂?”
白无相慢条斯理地提示道:“这个鬼魂,生前,是你麾下的士兵,死后?,是追随你的亡灵。因?你战死,因?你百剑穿心化为厉鬼,又?因?你发动人面疫魂消魄死。”
谢怜好像又?模模糊糊记起来一些什么。可是,他连这个信徒的脸都?没?有看到,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又?能真的记起来什么、记起来多少呢?
“也许在这里,真的还?有殿下的信徒在供奉着您呢……”
是的。有的。
而?且,是唯一的信徒!
白无相似乎又?说?了很多别的,但谢怜听得?恍惚,都?没?入耳,直到最后?他道:“你这样的神,已?经够可悲可笑了。做你的信徒,更是可悲可笑到了极点。”
“……”
前面他嘲讽谢怜,谢怜都?没?有任何反应,但听这东西自以为是地评价他的信徒可悲、可笑,谢怜却仿佛突然被一剑捅醒,一阵无可抑制的暴怒。
他冲了上去,却被一招擒下,白无相冷声道:“你这样是赢不了我的,要我说?几次你才会认清事实?”
谢怜也根本?没?想要赢他,赢不了也无所谓,他只想暴打这个东西,怒道:“你懂什么!你凭什么嘲笑他?!”
那是这个世上他唯一的信徒了啊!
白无相道:“一个追随失败者的信徒,我凭什么不能嘲笑?你愚蠢,你的信徒更加愚蠢。听着!如果你想打败我,就必须遵从?我的教诲。否则,你永远也别想赢过我!”
谢怜想冲他竭尽全力地“呸”上一声,却连呼吸都?困难。白无相另一手?翻手?一展,掌中出现了一张悲喜面,道:“现在,重新开始吧!”
他正把这张面具往谢怜脸上按去,岂料,便?在此时,轰隆,轰隆。
天边电闪雷鸣,云层中射出奇异的光芒。白无相警觉地止住了动作,道:“这是什么?天劫?……”
顿了顿,他否决道:“不对!”
不对。
是天劫。但,不止是天劫!
一个男子的声音沉沉响彻在整个上空,道:“他赢不了你,我如何?”
谢怜猛地抬头。
不知何时,前方长街尽头出现了一个身披白甲、瑞气腾腾的青年武神,周身笼罩着一层微白的灵光,手?扶在剑上,一步一步踏来,在灰暗世界中杀出一条明?路。
他情不自禁睁大了眼。
君吾!
即使几百年后?,谢怜想起这一场对战,依然觉得?,这是他所见过最惊心动魄的一场大战。
雨过天晴后?,谢怜坐在焦黑的土地上微微喘气。
君吾收剑入鞘,走了过来,道:“仙乐,欢迎归位。”
他神色疲倦,面上犹带血痕,那是白无相留下的。此外,君吾身上也负了大大小小几十处伤,不可谓不重,只是,白无相更重,重到被打得?神消形散,只剩下地上一张破碎的悲喜面了。
听他说?“归位”,谢怜一怔,摸了摸脖子,这才发现,那道咒枷已?经消失了。
君吾笑了一下,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回来花的时间,比我想象的要更短。”
谢怜渐渐回过神来,也笑了一下,却是苦笑。
平复气息后?,他道:“帝君,我想求你一事。”
君吾道:“可以。”
谢怜道:“您都?不问我是什么事吗?”
君吾道:“反正你回仙京也是要讨礼的,这件事就当是你的归位赠礼吧。”
谢怜扯扯嘴角,站起身来,直视君吾,郑重地道:“那我,便?请您再次将我贬下凡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