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给自己画像挂在自己的观里,这事传开了估计又会被笑十年。但雕一尊神像既耗成本又费时间,相较之下,谢怜选择被笑十年。说动手就动手,他拿了纸笔就开始画,三郎看了一会儿,道:“《太子悦神图》?”

谢怜停笔,奇了:“你还知道这个?”

三郎坐在了席子上,伸直了双腿,修长笔直,道:“知道一点。看样子,你很了解。”

谢怜笑道:“实不相瞒,我也不太了解。因为正统的《太子悦神图》讲究太多了,华丽到繁琐,太麻烦了,随便画画,料想太子殿下也不会生气。”

之前一路上这少年评遍上天入地神神鬼鬼,虽然偶尔会突然挖人家老底,但对其正面之处也不吝正视与肯定,谢怜对他的评价颇感兴趣,不画了,也坐到席子上,道:“那对于这位太子殿下,你又有什么看法?”

二人灯下对视,红烛火光微颤。那少年背负烛光,阴影之中看不清神色。少顷,他道:“我觉得,君吾一定非常讨厌他。”

谢怜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一怔:“为何你会这么觉得?”

三郎道:“不然为什么会把他贬下去两次?”

谢怜哭笑不得:“可是,做错了事,就是要接受惩罚的啊。不能想这么简单吧?”

三郎:“那要怎么想?”

谢怜:“这很复杂,你以后就懂了。”

三郎道:“可我想现在就懂。”

谢怜随口道:“比如,如果你欣赏或者喜欢一个人,你也不会永远对他好,发生什么事都对他好。”

三郎道:“为什么不会?如果不会,只能说明这所谓的喜欢也没什么了不起。”

谢怜换了个方向,道:“那……难道对一个人除了喜欢就只能是讨厌,只有这两种态度可以选择吗?”

三郎笑着反问道:“为什么不能?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爱便是爱,恨便是恨。为何不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谢怜一面觉得真是孩子想法,爱憎分明,一面又觉得这就是少年人的可爱之处,微笑着不再反驳,脱了外衣和靴子。

那两道咒枷,第一道在他颈项间,第二道便在他足踝上。那少年正在盯着的,就是他足间那一道。三郎忽然道:“不说这个了。”

谢怜道:“为什么突然不说了?”

三郎道:“你不想谈这个。”

谢怜一愣,笑了笑,道:“那说点别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