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校外副业上的,一年也就能见到两回人。开学时问他们有没有人想任临时班长,吴菲举了手说自己有多年班务经验,男生这边有人蠢蠢欲动,却在观望时就被着急跑路的班主任打断,直接一句“就你吧”指向了身量出挑的唐恣嘉。
九月的军训结束,过完国庆假期回来,吴菲组织班会选举。唐恣嘉直接宣告退出:“洪哥上吧,我不行。”洪大头作势推辞,唐恣嘉说:“我协助洪哥,好吧。”
其实唐恣嘉是不想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班长有什么好当,吃力不讨好,他不如去做兼职。最后顺利定下了洪大头做班长、吴菲做团支书,一男一女负责两头。
唐恣嘉虽然不怕事,但也没想过得罪人。他始终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尊重其他同学的面子。但没想过校内网上明晃晃的数字会直接量化、公开每个人的社交关注度,给这一代大学生关于“人气”最初的数据虚荣与焦虑。
许应丰富的移动硬盘,是男生宿舍的电影资料库。他们一起看过各种开性玩笑的电影,其中有《欧洲性旅行》获得了一致的认同。有一个情节是主角团流落欧洲小国斯洛伐克,掏空了口袋只凑出几美元。结果美元在小国家购买力惊人,居然让他们在星级大酒店奢华享受。
安徽是南京大学生的斯洛伐克,马鞍山就是他们的普雷斯堡。二十块钱在学校食堂三楼小炒部只能点一个菜,在后街的餐馆买不到一份酸菜鱼,但在马鞍山可以享受洗浴中心的自助餐、各种棋牌和乒乓球桌球游戏、大厅躺椅看着电视过夜。有时间没钱、无所事事穷大学生们的性价比旅游,就在马鞍山的洗浴中心;在这个和谐号已经通车可以直达上海的年代,三线城市的物价始终吸引着他们花几块钱和小半天时间坐绿皮火车晃荡过去消费。
许应最喜欢马鞍山的,是破落街道一家小店里的黑加仑优格。他不知道什么是黑加仑,什么是优格,但这种三块钱一大杯的调配饮料俘获了他的心,只要去了马鞍山必点。明知道是各种粉兑出来的,但他喝着不比十四块的大满贯奶茶差。
饮品店设在一小片商铺深处,进出会路过美甲,大头贴机器,门口是铁板豆腐的小摊。听说安徽的美甲也比南京便宜得多,女生们在课间交流三十块钱可以涂O.P.I.,许应固然什么都好奇偷听,也没明白O.P.I.是什么。
唐恣嘉这次跟他们一起去马鞍山,只是因为许应想去。就算他们俩留在宿舍,小丁也在,还是无法独处;出门在外,却有可以溜号的机会。自从俩人上次在招待所终于更进一步,每天在眼前晃来晃去的许应对唐恣嘉的吸引力就指数级增长。如果有一种仪器可以观察这种力,唐恣嘉的脑子,心脏,和下身,简直要延伸出一百一千条红色丝线触手般拽住缠紧他的许应。
唐恣嘉没想过联谊后有女生会来要自己的号码,而不是许应的。他不在乎自己的性吸引力,只觉得对方没有眼光。
“你吃水果吗?”
“不吃。”唐恣嘉没有吃零食的习惯,从来都是许应说吃不下了,他才帮着吃完。
但对许应来说,坐火车就是吃零食,是厚厚的《故事会》合订本,是和萍水相逢的旅伴聊天。哦,还有康师傅红烧牛肉面,但他是不吃的。小时候爸妈带他去看海,回程途中他喝了爸爸水壶里的高度白酒,吐得自己半死不活;那时候车上垃圾桶里浓郁的方便面味构成了他反胃ptsd的一部分。
学校的公共浴室也是类似的敞开形式,更空旷和简陋,刷校园卡计时收费,洗澡争分夺秒。把卡从读卡器上拿开,人就变冷。但二十块全包的洗浴中心里,浴室有许多隔墙,隔作六个八个花洒一小间,热水无限量供应蒸腾的热汽,非常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