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泽瞧他们两人走近,才朝裴焕作揖道,“裴大人的伤可好了?”
裴焕露出笑,“这话是公公关心我问的,还是替陛下来问的?”
汪泽神情一紧,旋即飞快翘着指头向抛媚眼,“大人惯会说笑,即是私下消遣,咱家当然是自个儿关心您了,陛下这两日忙的不可开交,可没功夫念叨您。”
裴焕颔首,朝一众人看过,抬靴子踱了踱脚道,“敢情都搁这儿等我呢,这外头风呼呼的吹,要是冻坏了各位,我可担待不起。”
汪泽朝身后看,各人皆踌躇,他打着哈哈道,“你裴大人是稀客,能把你请出来都算是幸事了,便是等等也没什么。”
其他人便都附和着话。
“裴大人贵人事忙,我们都是游手好闲之徒,平日在家里坐够了,在外头站着吹吹风也能醒脑儿。”
“裴大人身子才刚好,这大老远的过来已是不易,我们总不好先进去吃喝,倒叫您受累了。”
都是些马屁精转世,说的话比糖豆子还能鼓惑人。
裴焕低笑着抬指头顺自己方向朝他们绕一圈,“就都干站着?”
“裴大人里边请,”汪泽不慌不忙的朝酒馆里伸手,眼珠子瞟过沈初婳,她还是带着面纱,一双眼儿俯着,瞧不见眼里是个什么情绪,就光这么看着,倒像个玉雕的瓷人儿,便是脸没露出来,也清楚是个不能埋待的佳人,他不觉就心痒难耐。
一众人分开站两边让出道。
裴焕带着沈初婳径自入内,由着馆中老板引上楼。
沈初婳悄悄望了眼四周,这地方和上次来的不是一家,酒楼里没喧闹,客人都在厢房内吃喝,楼楼下少见人窜动,只三两婢女捧着菜品穿梭在楼道中。
这地方大概只有达官显贵才能进来,汪泽才出头就能在这种地方逍遥了,可见他私底下贪了不少钱。
一行人入内,皆列座。
少顷便听汪泽打了一响,屋外头有婢女鱼贯进来,各端了菜肴上案桌,随即便又逐个退走。
沈初婳往桌上瞧,酒菜倒平常,和寻常见到的没甚大区别。
裴焕拣着小碗盛了些荷包饭放到她手边,道,“两广那边常吃这个,你尝尝。”
沈初婳捏勺戳碗,直把碗推到他手里,抗拒道,“席上都看着,我不要被人盯着。”
裴焕朝其他人扫过,没谁盯这边,他抓起碗自己扒了口饭,凉凉瞥她道,“你以为谁都窥探你?”
沈初婳拽他胳膊,羞声道,“你不叫我好过。”
裴焕便舀一勺饭到她嘴边,“吃不吃?”
沈初婳闻到了饭香,小心捏着面纱的一角揭开张口吞掉了饭。
裴焕咂嘴撇笑,又舀了一勺喂她吃下去。
对面汪泽的视线黏在那粉唇上,一口将杯中酒饮尽,随后拍了拍手。
厢房门被打开,两个小厮搬着一块铁板进来,直接放在了堂中的铁架子上,未几就有人搬来小块炭火放进铁架子里点燃,不过一会那铁板就烧热,滋滋冒着气。
沈初婳瞅着新奇,凑裴焕耳边微声道,“这是要做菜吗?”
裴焕掬着笑问汪泽,“汪公公,这是做什么?”
汪泽斟着酒水,小酌两下回他道,“没想到裴大人不知这个,那这次咱家倒押对了宝。”
裴焕挑眉,“汪公公的花样多,我一个粗人只会吃喝拉撒,什么精妙物儿都不懂,还得汪公公带着玩。”
汪泽笑说了句哪里,直看见有婢女捉了三四只活鸭过来,才道,“大家伙儿都听过炮烙吧。”
炮烙谁不知道,把人当肉放在铁柱子上烤,这种刑罚就是在镇抚司狱都没几个罪犯领教过,即便是罪大恶极,裴焕也不会擅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