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身子跪地上给他磕头,“大爷,小的一时糊涂,带您往泉州去了。”
泉州往南,这片地界靠近海,早先和东洋那边最相通,在太/祖时期倭寇盘踞,后来还是□□陛下亲军讨伐,才将倭寇尽数杀光,但这一片到底还是难管,即使是在当朝,也算是三不管地带,常见得洋人过来贩卖商品,有那暗渠的,还有买卖□□,朝廷对这一块诲莫如深,他们锦衣卫每年秋季都会暗调人过来巡查,防的就是这些洋人倒卖□□。
裴焕提刀在他身上又刮了一块肉,不顾他哀嚎,质问道,“你带我们到泉州,是想把我们卖给洋人?”
杨老二两眼泪汪汪,哀哭道,“都是小的贪财,有眼无珠得罪了您二位大爷,您就放过小的吧……”
绣春刀上沾过血后亮的瘆人,裴焕在他衣服上擦了两下,淡淡道,“放过你也不是不可以。”
杨老二将头磕的砰砰响,“小的但听大爷吩咐。”
裴焕翘着二郎腿,道,“两件事,第一老实送我们回辽东,第二嘛……”
杨老二抖擞着声道,“只要是小的能做到的,必定会为您办到。”
裴焕说了声好办,站直身往床畔走,弯腰下来拔出那一颗颗钢钉,闲散道,“说出那些洋人的窝点,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杨老二霎时惊恐的摇头,“……我,我不能说。”
裴焕朝他摊开手,那一把钢钉上都沾了血,他笑的狠毒,“不说,我叫你再尝尝这个的厉害。”
杨老二瑟缩在地,哆嗦声道,“那些洋人上岸后多呆在晋江县②,那里有个樟利坊,许多有钱的老爷都会过去找洋人买东西……”
裴焕翻手将钢针收进袖中,捡了他的砍刀丢进水里,走近他在他身上搜过,将所有银钱利器全拿到手,才施施然给他解绑,“滚出去撑船,我只给你三日,如果三日你不能到辽东,我就送你下河喂鱼。”
杨老二哎哎两声,匆忙朝外头爬,地上都是他的血,甫一出门正好被沈初婳见着他的惨相,沈初婳惊愕的错不开眼,直愣愣的看着他爬到船头,双手撑着竹竿划船,那血不要钱的往地上落,她都诧异这还没死。
裴焕站桌边倒水喝,斜眼望她道,“外头冷,进来。”
他的脸在灯火下显得阴郁,沈初婳不自觉发颤,抬脚跨进门站在墙边不敢上前。
裴焕朝她伸手,“过来。”
沈初婳脊背渗出汗,踌躇着还是走到他身旁。
裴焕弯身坐倒,拉她站腿间,道,“怕我?”
“……不,”沈初婳抖了一个字出来,实际已然头皮发麻,听过不代表见过,当真看到他犹如恶鬼般折磨人时,她着实畏怯,只要一想到往先她跟他作对,他可能想过将她的脑袋拧下来,她就后怕不已,她惹到的不是一个只爱风花雪月的男人,一旦他不高兴,于她而言便是等着被他杀,早先他警告过她的那些话如今看来,都不是在说笑。
裴焕在床沿上撕下一块布,蘸水给她揩脸,纤白的皮肤显露出来,触之生暖,“其实知道怕未尝不是件好事。”
沈初婳低垂脸任他碰,细声道,“我不怕你。”
裴焕浅薄笑出,一手捉来她的两只手腕给她擦掉油污,“也是,你要真怕我,岂会一再不把我当回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