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风吹硬、太阳晒热的天然凳子犹有余温,暖暖的慰贴,石头都能暖热,更何况是人心,不过热度不高,也终究会散去。

还是任胤先开口,说出了些妄想,但没到一半就被虞尧之打断。

虞尧之说:“我给你唱首歌吧!”

说完也不管对方回答与否,虞尧之双唇微分,喉咙和胸腔共鸣,自顾自哼出曲调。

咿咿呀呀,陌生又熟悉,和那日在教室里伴随哑哑风琴一同响起的歌声相仿。

太伤心了,星星还没出来,虞尧之的瞳仁就已经变成了星星,塌陷在眼窝里,且在闪闪地冒水光,发亮。眼泪从沙砾胖成笨笨的珍珠,圆润得在睫毛上挂不住,终于“吧嗒”一声崩碎在王绰手心。

王绰被那滴泪烫得很痛,瘦高的身子弓得越发低了,他挤了点儿驱蚊液混着眼泪一起揉搓,小心地敷在虞尧之裸露的腿上。

一曲终了。

任胤听出虞尧之哭了,在那头心如刀绞,半天方才说道:“我以为你再不会唱第二遍,因为记不得了。”

不会把覆辙重蹈。

“骗你的,你们也没少骗我。或者换个说法,我的记忆力忽然变得特别好,所有的细节都记得,一张嘴旋律就自动冒出来了。你说巧不巧?”

虞尧之说完,还没等到任胤回答,却忽觉身体一摇,原来是不知何时站起来的王绰,从背后将他拥抱,然后低低地说了声:“巧。”

第三更

64

王绰知道自己再也得不到虞尧之百分之百的爱了,更别说原谅。

因为现在的虞尧之傲气极了,绝对没法心无芥蒂,然后重归于好,能继续容忍,更多也是出于他自己的考量。所以甚至不愿意离开白银村不管为了什么都不愿意,依旧在板板正正教那些肮脏的小屁孩,课也上得越来越来老练,估计是真当了桩正经事业来干。

不过对王绰来说,百分之一的爱也已足够,能让他打起精神,忽略掉心里和身上的惨痛,弥补裂痕,慢慢推进度,争取和虞尧之越过越好。就像半圆和正方,虽然贴在一起不够密切,却也动不了,能永远做伴,滋味依然美妙。

这天夜里,王绰伺候完老婆,累得倒在枕头上,又被虞尧之嫌弃地一脚踢远,最后只能委屈地缩成一长条,耷拉在凉席边边上睡觉。

天气这么热,两个人却莫名其妙越滚越近,到最后虞尧之又钻进了王绰怀里,黏糊糊到出了一身汗,仍固执地享受着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