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1 / 2)

单超回忆起谢云的习惯,手上果断一按,机括“叮!”地弹出了暗格。

微弱的月色下,暗格里一只银色圆筒在灰尘中,泛着微弱的光泽。

很多年前大漠中,年轻的谢云站在小院里,伸手接住俯冲而下的信鹰,从鹰腿上解下了一模一样的银色圆筒。

单超以为自己的双手会因为激动而颤抖,然而这一刻到来时,他的手指却奇异地冰凉稳定,拿起圆筒拧开了盖,从中取出一张陈旧的羊皮纸卷。

纸卷历经岁月依然泛黄,然而朱砂写就的笔迹却鲜艳如初,一字字映在单超的眼底

谢云接旨:

孤身回京,不得有误,将超杀之。

麟德元年十二月字

单超粗哑喘息着,缓缓放下了纸卷。

十年岁月纷沓而至,往事形成汹涌的洪流,混合着悲伤、绝望、痛苦和泪水,吞没了他的所有记忆。

他想起月夜漠北无边无际的沙海,狼群尸体散落一地,空气中的血腥还未完全散去;沙丘下,谢云拉弓达箭,眼底似有微光闪过,说:“如果有下辈子,请再也别让我遇见你了。”

然后他松开手指,箭镞旋转着来到单超面前。

电光石火间少年单超不知哪来的力气,就地跪倒,重力作用下整个人滚下了沙丘,千钧一发之际铁箭擦着他的脸飞了过去;然后他狼狈不堪起身,用伤痕累累的手抓起谢云的衣襟,把他重重按在了沙地上!

扑通!

黄沙腾起,少年跪坐在谢云身上,声嘶力竭怒吼:“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杀我?!我……我爱您,我爱您啊!”

咆哮在荒漠中传出很远,如同重伤濒死的孤狼。

谢云转过脸去,颤抖着闭上了眼睛。

少年瞳孔骤然紧缩,他看见一行水迹划过谢云的脸颊,那竟然是眼泪。

第70章 桃花

北衙。

吱呀一声轻响,文书库落满灰尘的门被推开了,一缕油灯的光芒映亮进来,层层叠叠的书架在黑暗中朦胧不清。

单超反手关上门, 走了进来。

这是北衙的文书编纂场所, 但不算太机密,因为历年皇帝所下的密旨都由禁军统领单独保存, 这里只放人事变动、兵员调遣所留下的记录,按年月为序依次摆放。

单超掌着油灯, 脚步轻如落羽,几乎无声地在一排排直上屋顶的书架中穿梭,终于停下了脚步。

木架上贴着封条贞观二十至二十三年。

单超取下早已泛黄发脆的记录簿, 按条索引翻阅, 指尖在密密麻麻的“某月某日某某人率庚班奉旨离京赴黔”等字样上划过,从头至尾,然后合起放回木架, 再取下另一本。

黑暗广阔的空间中只有一星油灯幽幽燃烧,偶尔因单超的动作而摇晃一阵,投在墙壁上的巨大黑影也随之摆动,充满了鬼魅幽暗的气息。

时间一分分流逝,浓墨般深沉的夜空已隐约透出了深灰。然而单超并不慌张,仍然一本本取下记录簿来翻阅,直到动作忽然一停。

他的目光落在无数蝇头小字中的某一行:

“二月末,副统领宋冲携物至金山。”

漠北金山。

单超终于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信息,合上书册长长地出了口气。

贞观末年间北衙禁卫第一次远去漠北,副统领亲自出发,也是第一次没有记下“奉旨”二字。

谢云没骗我,他想。

我果然是二月生的。

·

十多年前,大漠中,年轻的谢云出去赶集,把打来的猎物绑在马背上,回来带了米面油盐,另有一支不知从哪折来的桃枝。

他省下半口水装在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