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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骨城,魔宫正殿。

“……记下了?就说我与知渊外出办点事,其余的不必多嘴。”

漆黑玄袍延展在地,年轻俊美的魔君在大殿之中沉静着眉宇,望向对面的左护座。

“鱼红棠那丫头在虚云就是个小妖女,鬼能耐多得很。你给我把她看严了,若是出了事,孤家拿你是问。”

柴娥没个正形地瘫在座位上,眼皮垂着,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君上啊君上,您这话可不妥了。臣就算是想多嘴,也没东西可吐啊。”

“……”蔺负青沉了沉眉宇无话可说,他也不是故意要瞒着柴娥,是他自己也不知虚云那边究竟怎样了,“雪骨城一应事务交予你,顾闻香这人很邪,多留意着些。”

柴娥双手十指交叉,“君上,您还回来吗。”

蔺负青道:“看命吧。”

柴娥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魔君这才大发善心地补了一句:“如果情况不对,怕是要叫你们过来帮我。”

柴娥顿了顿,低声道:“……臣会做好万事准备。雪骨城所有修士,只待君上一声令下,俱可出战。”

情况不宜耽搁,蔺负青也无意再多停留。他就此出了宫殿,周围已是大亮,城巷内走动者也多了起来,倒是一派热闹安和之像。

蔺负青惦记着方知渊先行一步,心里多少有些焦虑,直接飞身掠过雪骨城上空。城楼下是红莲渊的水面,他抬手祭出图南剑。

雪骨城距离太清岛其实并不能算近,但以蔺负青如今的元婴境修为,毫无保留地全力御剑飞行,一两个时辰内还是可以赶到的。

然而就在踏上水面的那一霎那,忽然间,一股异样的危险直觉如冰凉的细针,倏地刺入蔺负青的脊梁。

不对!

变故生于瞬息,脚下冰冷深水忽然化作有型的细链,沿着魔君的腿脚猛窜而上!

“!”蔺负青哪里会提防这个,顷刻间被锁了个正着。

绕指柔水变得硬如钢铁,他浑身上下七八处大关节被齐齐扣住,那扣法精妙至极,一时间竟然挣扎不开!

蔺负青简直不敢相信。

他堂堂魔君,居然在雪骨城的大门口儿,在自家红莲渊水域被人困住了!?

蔺负青心中窜起一股子冷火,字句自齿缝里迸出:“什么人,给我滚出来!”

身后传来清脆如铃的轻笑声。

有些稚嫩,有些可爱。

“……!”蔺负青瞳孔微微紧缩,他还意图保持镇定,脸色却倏地白了。

周身都被锁住,魔君无法动弹也回不了头,可那声音却熟悉得深入骨髓。

鱼红棠一蹦一跳地踩着水,轻快地绕到了蔺负青身前,赤红裙角翩跹而舞。

她双手背在背后,一双大大的眸子乌黑水润,绽出一个无比甜美,却冰冷得令人心头发寒的笑容。

“青儿哥哥大坏蛋,又要丢下小红糖到哪里去呀?”

“……”

阴渊的暗色像细腻的狼毫,一两笔大开大合地涂抹,勾出开阔的红莲水渊,勾出水上对峙的玄袍魔君与红裙女孩。

“……”

蔺负青缓缓地压细了眼眸,眸子冰彻幽深,他定定地凝望着面前娇美如花的红衣少女,薄美的眉眼间看不出喜怒。

那并不是属于虚云宗蔺大师兄的神情,大师兄是温柔的,眼梢笑意里带几分招云揽月花间醉的逍遥与散淡。

而不是深邃、冷厉、威严。如暗夜中的玄铁剑,如幽水上的血红莲。那是属于雪骨城魔君的锋芒。

蔺负青他两辈子加起来,都未曾将这种锋芒指向过鱼红棠。

鱼红棠似乎并不在意,她伸出小手,摸了摸蔺负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