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便寻思,他和天斗,斗了两辈子。惨败一次,同归于尽一次,这回难道还不能扳回一筹?
若是此等狂妄的心思被世人所知,怕不是叫人吓掉眼珠子。
可蔺负青偏就清风般淡然地压下了赌。
穹空轰隆隆巨响连绵不绝,八方的寒风都在这里纠缠,黑云间那道巨大豁口,被迫一点点地合拢。
本应降落的阴气洪流,被灵气符阵所阻挡,竟不能奔腾而下,反而被越来越小的天裂缝隙挤压得细弱起来。
从汪洋,变为河流,再变为小溪。
蔺负青牙关紧咬,面色已是雪白,“快了……”
还差一点点。
强行参悟天道规则,岂是一句劳神费心能说得尽的。
魔君的神魂正在迅速损耗,这并非外界给予的伤痛,就连承命魂阵也帮不了他。
……回去后,知渊又要跟他怄气了。
蔺负青在心里苦笑,双眼还紧盯着云层。最后的缝隙将闭未闭,最后一缕黑暗还在明灭不定。
他的手指在颤抖,指尖已经被阴森的寒气冻出了薄薄一层冰霜。
还差一点,怎么还差一点……
“噗!”鲁奎夫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高大的身躯晃了晃。
可这汉子满脸担心的还是他年少的主君,昂头眼含痛楚道:“君上……君上!已经够啦,余下这点的微末阴气,仙界各家都能应付,您千万……莫伤了尊体啊!”
“吼……”
阴气乱流之下,金龙敖昭躁动地盘旋着。
它未接触过阴气,被蔺负青严令禁止上前。小龙终究年幼没个主意,此刻又急又无措,只得咆哮连连,却不知如何是好。
蔺负青恍若未闻,灵石摆出的巨阵已经快要用尽,此刻他灵气透支,浑身都被汗湿透了。
神魂的过度损耗使他头痛欲裂,蔺负青死死凝望着最后那一线天裂,手指艰难地向前探去,他嘶哑道:“煜月……”
他还未至山穷水尽的时候,他还能继续。
鲁奎夫神色大变,惊道:“君上!您的神魂才刚重伤过,不能勉强……”
蔺负青踉跄一步,浓黑长发不知何时松散了,落在披了白裘的肩上。
他发狠地双手握住煜月的剑柄,铮然拔起,剑指苍天。
只要封住仙祸降临,就能消去百余年的人世涂炭,消去那些生离死别、七苦八难。
就能做到师父期许他的,也是他答应前世姬纳的……
就差那么一步,他怎甘就此停下。
蔺负青倾尽全力,天地灵气尽数席卷于一身。他并指抹剑,飞身以剑刺天!
“收”
璀璨银光在煜月的刃尖上聚拢,那一线月光扑向最后的黑流,灼灼湛湛,恰如明珠西坠。
一声玉碎似的剑鸣,煜月剑义无反顾地撞上了天地规则,恐怖的压力席卷而来!
“君上!!”
蔺负青眸色狠厉,眉宇紧蹙,他脸上血色全无,蓦地浑身挺紧了,“咳……!”
终是撑不住呛出一口热血,眼前哗的一下子就模糊了。
他要封住仙祸。
他要破了这天命难移。
如此,这次才算真的……真的……
可以陪着知渊,回虚云好好儿过日子了。
哪怕心里知道,天外神定然还在窥伺着这个三界,哪怕明白平稳日子注定持续不了多久的时间。
他也愿为这一丝渴盼而向天公拔剑。
砰然一声。
开裂的大道规则被补全,穹空彻底合拢!
阴气徐徐消散,弥漫的黑云被煜月那一剑之威彻底撕裂。
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