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被吓呆了。
娇贵高傲的世家大小姐,被仙界无数青年才俊痴恋的天骄美人,她哪曾见过这个?
除了教导她的师长,除了被她斩于剑下的恶徒,谁人同她说话时不是带着几分仰慕和尊敬的?
谁人在她面前不是挺起胸来敛衣正襟,努力想要言谈高雅的?
方知渊浑然不在意,他自认和穆晴雪这种出身高贵的仙家公子小姐本就不同,他并不怕狼狈和难堪。
他也不说话,真和个疯子或狂人一样,将温暖的被褥,安全的帐篷和灯下的美人抛在身后。
他拖着一条斑驳血迹,手脚并用地爬回他的风雪里。
寒意狂涌而来。隔着纷乱雪花,方知渊看见不远处一个卧在雪中的清瘦白衣身影。
那身影安静不动,已经要与雪融为一体。
……
“……真不要命。”
魔君直勾勾地盯着那条血迹,轻轻呢喃。
他还窝在方知渊怀里。
那人不放心,怕他又精神崩溃,又哭到几欲昏迷,怎么说也不肯撒手。
方知渊伸手捂他眼睛,不忍直视地:“别看师哥,别看,这……太难看了。”
他的确不怕狼狈和难堪,可那不代表他有脸给蔺负青看自己这种丑态。
蔺负青咬了咬下唇,闭眼轻声道:“阿渊……我疼。”
他手指正在不停地发抖,完全控制不住。
方知渊心疼道:“走吧,师哥。你……再这样看下去要损伤神魂了。”
蔺负青坚持摇头。
他必须看。
……
“五天。”
因恐惧而颤抖的双手仓皇地拂去积雪,将那软绵冰冷的身子搂进怀里。
方知渊怔怔地抱着刚刚才咬断过自己血脉的白衣魔物。那魔物已经很虚弱,可能快要冻死了,搂在怀里像块冰。
“五天。”
方知渊惶然地自言自语。
他低头把自己的脸贴在蔺负青的脸上。
“五天……五天……”
剧烈发抖的声音,显然不是在数自己昏迷的日子。
方知渊在数的,是蔺负青被穆晴雪下了禁制后,独自蜷缩在这冰天雪地里的日子。
“师哥。”
方知渊慌张地唤他怀里的人,他抱紧了蔺负青,搓揉着那纤细冰冷的手足。
他知道蔺负青入魔后的状态,混混沌沌毫无神智,像仅凭野性本能行事的小凶兽一般。哪怕身有阴气,却连基本的运气御寒都不会的……
五天。
方知渊根本不用想象,脑中就浮现出蔺负青在禁制中苦苦挣扎的模样。
起先定是愤怒凶狠的,后来体力渐渐耗尽,被困在寒冷中,浑身打着战蜷缩起来。细弱地哀泣,呜咽,最后连叫也叫不出了,身子一点点冷下去……
“师哥。”
蔺负青闭着眼,气息若有若无,毫无反应。
“师哥,蔺负青……”
方知渊恍若未闻,他牙齿颤抖着,不停地低声唤着怀里奄奄一息的魔物,“醒醒,别睡了,我们要走了……我歇好了,咱该走了,师哥……”
“……”
风雪吹过帐篷的毡门,穆晴雪神情愕然地站在后面看着。
如今她自然不会再以为是蔺负青临入魔前给方知渊下了承命魂阵,才逼得后者不得不保护魔物。
仙祸降临之后,她倒也不是没见过不愿面对亲人爱人的入魔,变得癫狂偏执的修士。
但是像方知渊这种
被魔物打伤了四肢,还差点被魔物亲口咬断脖子,失血昏迷濒死五天,醒来第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