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没研习太久,忽然身下飞剑一颤,她从玉简中抬头:“师兄,怎么了?”
她望望四周,分明什么也没有,那他的飞剑抖什么?
金长老没回答她,只是驾驭飞剑,缓缓降落。
“师兄?”韶音站起身,将玉简收起,这时鼻尖嗅到微风送来的一缕血腥气,她后知后觉,“你受伤了?”
他们刚从那血海滔天的地方出来,不论他还是她,身上都沾着浓浓血迹。
但现在,他的反常终于让她意识到什么:“伤得很重?”
“你怎么不说?!”
飞剑落地,她连忙掏储物袋,把疗伤药都拿出来,有些气恼地看过去。
有伤早治!拖着干什么?伤会自己痊愈吗?
“没受伤。”金长老望过来,面具下的一双眼睛,清澈温柔,“只是旧疾犯了。”
韶音听他轻描淡写的话,却心里咯噔一下:“旧疾?”
她一早猜到,他身上有旧伤。
要不然,这把年纪不该还是金丹中期,她不成器的老爹老娘都金丹中期了,他不应还停留在这个境界。
原想着从天宝阁弄点水精灵、木精灵,给他融合了温养,只是这等天材地宝,委实要碰。
“是。”金长老收起长剑,盘腿坐在草地上,将长剑放在膝侧,“我今年,两百六十八岁。”
韶音一惊,说道:“你不是说,你结丹时,我爹还没出生?”她以为他的年岁要更大些。
金长老笑笑,揶揄一句:“老夫吹牛,你听不出来?”竟有些得意,“小丫头,你饭还是吃少了。”
任她聪明,不还是被他骗?
“那秋霜师姐呢?”韶音转而问道,“你之前说,她比你年纪小。”
金长老抬起头,望向浮云掠过的苍穹:“她比我小二十岁。”
他们算是同辈修士。
只是如今,秋霜已然化神,他却止步于此了。
时间……如若再给他一些时间……
“不吃。”他视线中出现一把药瓶,手背推回去,“有用的话,老夫早就当饭吃了。”
韶音不禁担忧地问:“你究竟伤在哪里?丹田?灵台?筋脉?还是什么?”
金长老顿了顿,轻声:“金丹。”
韶音愣住。
“你还不知道我名字吧?”他却又笑起来,一只手覆在面具上,竟要摘面具,“我叫金仙。大罗金仙的金仙。”
“这名字是我自己起的。”他笑道,有些快活,“是我引气入体当日,为自己取的名字。”
他是散修,没有人带入门,是无意中获得了机缘,踏上修行之路。
“做什么?”金长老看过去,“把手拿开。”
韶音的手掌覆在他的手背上,不许他拿下面具,沉声道:“我不想听。”
金长老沉默一下,轻轻叹了口气:“你素来聪慧。”
韶音的心直直往下沉。
“刚才,秋霜尊者的剑意,扫到了我。”他不再执意,仰躺而下,面上仍旧罩着那张漆黑怪异的面具,“不巧,正中我金丹。”
他离得不算近。
但就是这么巧,那怪物的血雨迸溅过来一滴。结为冰晶的血雨,蕴含着秋霜尊者的剑意,百年不散。
若非如此,在红光的作用下,怪物早就重新融合,形成新的怪物。
“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他说着话,竟然没有半点哀怨和不甘,反倒欣然自得。
如果韶音去看,就会发现他眼底剑光万道,犀利纷呈。
他虽然被秋霜尊者的剑意扫到,但他也由此感悟了她的剑意,这是他百年来一直惦记,总是没有解的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