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魏邢舟背景太简单、太干净,那时梁人又是错绑,不然他也是要因此女遭猜忌的。
“从人牙子手中带走她后,臣查过,她是被人毒傻的,却未曾查到是什么人下的手。她先前是梁活跃在京城的刺客,应该得罪不少人,并且这样说来,她与宣侯世子应有交集才对。”
“的确该是如此。”
齐隽饮茶,温声接了一句。前话还没有了结,他仿佛不经意间提起:“将军当时去安乡县是为了接人?”
魏邢舟回:“家妹早前因着意外流落别家,困于安乡县,臣回京不愿她再受苦。”
“那倒是巧了,”齐隽似笑非笑,“早前有人传信于朕,朕的妹妹,也曾在去年冬日出现在那儿。”
“这,是何意?”
“何意?”
年轻帝王口中回味这二字,放下茶盏突然抬眼,眼神犀利。
他生来天之骄子,从小便是智珠在握、高门之女的赵氏亲手教导。登于高位,在常人所不能站的高度,世间的人都已非人,而成了他的棋子。
为帝者,孤寡而凉薄,并非他们生来如此,是这世间万物在他们手中太容易操控,自然丢失了“人”性。伴随而来的,是“帝王之怒,伏尸百万”的威压,是下座者可能出口一句话就不见明日的惶惶不安。
“那不是还要问魏将军。”
上位者,怕臣子惧他,更怕臣子不惧他。
魏邢舟听此,额角挂汗,面露惶恐。
“这,同臣有关?臣实在不知,还请皇上明言。”
前厅气氛因这一问一答变得诡谲压抑,如此针对、确凿的诘问魏邢舟却非真怕。
府中学馆离前院不远,这时间足够一来一回的脚程,齐嫣没有出现,便是不想来、不想认、不想回。
他自己当初敢偷一国公主,便做好了东窗事发降罪伏诛的准备,但从为了私欲带走她、强迫她,到如今,他仍不知她留下来的答案,但不妨碍他竭力成全她。
这不过是齐隽身为帝王手到擒来的威慑,他只是在试探自己,若真知道齐嫣的下落,如今怕是整个魏府都被掀翻了。
“将军不知?”
“臣不知。”
齐隽突然收敛他那汹汹气势,魏邢舟却从这短短的变化之中察觉
皇帝对他的怀疑和敌意似乎比想象的,还要少得多。
这不应该。
“那日你在冷宫可有见过什么人?”
魏邢舟闻言忽然猜到了些什么,那冷宫还有人掺合进去了?
“未曾,臣将前面各宫殿都查看过,冷宫仅剩的人都躲到巷末,臣却是在北沅宫就离开。”
齐隽言:“杨威跟随你留的记号离开冷宫后,冷宫闯进了梁国杀手,巷末的人全都被杀了。”
这是随着齐嫣失踪的消息一起被压下的。
梁国,他们怎会知道晋宫的布局?
魏邢舟对上齐隽的视线,琢磨出两个字,内奸。在大晋,最最配得上二字的,是宣侯府世子。
应当是齐二败了,齐三上位,他冒险派人进冷宫挟持齐嫣,没想到却被人捷足先登。
魏邢舟只在这里琢磨顾温凉,齐隽的内奸二字却不是指他。
0059 试探
“将军,圆双到了。”
仆从在外提醒。
“送进来。”
十八岁的少女被弄坏了脑子,神情很钝,平日同齐嫣二人在一起时,几乎看不出她的不正常。
魏邢舟目光平平,齐隽却是起身,走到她面前。
齐隽作为皇帝年纪不大却不轻狂,在大晋史上,是难得以“温和”示人的君主,尽管这也只是张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