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说什麽,仿佛凝神细听。最後忽然冲进屋里关上门,食指放在唇前压低声:"嘘,等会有人找我就说不知道。"

恩慈紧张起来,一把抓住他:"哥哥你在被人追杀?"

"对,所以不要吵,不然一起完蛋。"

恩慈立刻乖乖闭嘴,表情严肃又兴奋地竖起耳朵。样子十分好笑。

下一刻,响起敲门声。

我看那神秘人物一眼,他冲我做个放心的动作,那模样,如一个陷在自己的游戏里乐此不彼的孩童。也许他真的有精神病,外面正是来抓他的大夫。

打开门,十分出人意料。

下午在咖啡厅的男人,恩慈的白马王子。

他看见我,也是一愣,随即不好意思的笑笑:"对不起,打扰了,刚才听见这边有人,所以......"

"没关系。"我也对他挤出笑容。

"刚才你有没有看见或听见什麽人走过来?"

"抱歉,没有。"

"那真是打扰了。"他明显失望,但温文不改,冲我点一下头,"孩子有平安回来麽?一个没注意她就不见了。"

"已经回来了,谢谢。"

"那就好。"他放下心似的一笑,然後十分绅士的告辞离去。

关上门回到大厅,一大一小两个孩子蹲在地毯上望著我。

"谢了。"他站起来,十分干脆,拍拍屁股便走人。

恩慈有些恋恋不舍。我告诉她不要留恋一个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的人。尤其对方身份不明。更不要多管闲事。

把门锁好,抱她上床睡觉。明天还要早起。

开棺合葬的过程十分顺利,还未到中午便圆满结束。一切都依照她生前说过的话。

这样便是所谓的功德圆满麽?

生同床,死同穴。

祖祖辈辈,理所当然,心甘情愿。

人死如灯灭。不过是给国家节省点土地资源,给祭拜的後辈省点心力。

恩慈神色庄重地在新垒起的坟前点上香,拜三拜,口中念念有词。

小孩子,却像比我这个大人更加懂得人情世故,祖宗礼仪。

完成仪式後,亲戚三三两两散去。阴阴的天开始飘著若有若无的雨丝。

我牵著恩慈最後从山坡上慢慢走下来。

一辆轿车停在狭窄的马路边,外表有我曾经熟悉的样子。

车窗伸出颗令人生厌的脑袋,脸比天色还阴。

"上车。"简单粗暴的命令,天上地下惟我独尊的架势。

"在下已年老色衰,艾少爷何必执迷不悟。"

"笑话,男人三十一枝花。天天你正当时,看来远比从前可口。"

看来完全没有搭理他的必要,我抱起恩慈沿马路向公车站的方向走。

不能让这个流氓满脑子黄色笑话污染无辜的孩子。

"爸爸,他想干什麽?"恩慈趴在我肩头好奇的看後面。

"他是神经病,以後看到躲远点。"

"为什麽长的好看的人都有神经病?奶奶说神经病就是疯子,那昨晚那个哥哥也是疯子咯?"

"疯子有很多种,後面那个是会咬人的,所以不要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