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片暗色的空间里来回踱步,寻找图梨克的身影。不知道哪里来得地下室粘湿了他纯白色的灯笼裤脚,这里没有雪人蟹留下的雪碴和长毛,水黾的细腿像滑板一样平稳得撑在旧桌腿的水洼上。
他朝着掉漆的圆镜打了个轻巧的哈欠,他看到了自己已经重现变得润泽的嘴唇。仰头间,正好看见旋转楼梯的大门开了,看来,只准备放他出去了。
图梨克给他留下了一个很新的黑袍子和黑布帘,应该是“礼物”的包装袋,他把养伤这些天的研究的塔螺道具用帘子捧起来。
被当做礼物之前,他得在个陌生的地方自力更生。
推开海鲜工厂比他的个头两倍还要高的大门,眼前忽然由暗变明,一股短暂的涩疼从眼眶流向鼻根。
外面的天气真好,比他在海洋的这个冬天的每一天都要好。
只是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连尸体也没有。
他热望找到一面玻璃窗户,因为他看到了头上一条脱了衣服的电线下挂着一块干鱼块做的招牌:
“湖心广场”
他来到了玛瑙鳄鱼的故乡!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湖泊到底长什么样。
海鲜工厂下太阴冷了!他选择一路朝着工厂的反方向走。
螺角看着什么新鲜的东西都要在头上剧烈摇晃,有用沉木框装着的藕节,有青蛙“呱呱”的鸣叫,有人造池塘上开得很羞涩的荷花。
他停在了这个满是臭味的垃圾场,他看到了玻璃!
他便不再估计脚下烂得冒泡的水草帽、踩得嘎嘣脆的空田螺,窜到了前面全是白色污垢的玻璃前。
他站在一片泛漾的松绿色湖水下,清灰色的冷水鱼游曳过浮礁的夹缝,长着白色长胡须的水塔从浮礁湿滑的苔藓上坠下,莲蓬的根茎和湖底的淤泥接壤。
“就是这里。”
他突然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余光瞥到了一抹亮眼的橙黄色光耀。
他凭借海螺小巧的躯干从垃圾的大窟窿里跳了进去,捏着鼻子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他没想到珂兰纳的旁边还有个不认识的男人,面容清俊,是一只乖巧的花园鳗,正用他白嫩的手背扒动着鳄鱼的衣袖优雅。
海螺认为现在已经是他的第二辈子了,他还没有来得及看完湖泊的全貌,没有把自己用黑布料打包上,他上辈子的位置就被人抢先占据了。
也罢,那他正好用他新研究的玩意考察一下个新人是否称职。
她们似乎再打闹,依德林突发奇想,弄了一些下小小的恶作剧满足自己的私心。
珂兰纳居拿着有着她气息的监控盘,很快地解开了他远程设置的密码,和另一个他不认识的人进去,大门关闭了。
海螺的壳并没有多坚硬,他感觉后背软软地塌陷在快崩塌的内膜里,失落地坐在垃圾场上,拿着一块锋利的贝壳在地上胡乱刻画。
他觉得有人在他的壳里放了一块很重的鹅暖石,碍着他的行动,怎么也取不下。
带着沁凉的眼角抬头,街上突然涌出了很多一块一块碎布拼凑起来的影子。
他一开始以为是异变体聚集起来的小团体,后来发现有些并不是。这已经超过他的知识范畴了,这一世,他再是实验员,而是一个送不出去的礼物。
夜幕降临,她们都用黑棚子搭起了一个个神秘的摊位。
他上手一摸,竟和他捧着的布料一模一样,他赶紧把自己的小铺子架起来,默念他最近学会的古算数。
他将凭借玛瑙把鳄鱼和她的新人吸引过来,给这段他不看好的感情算上一卦。
机会是留给能把握住的人,图梨克早就给他准备好了契机,这是他能见缝插针的希望。
他再次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