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鸥飞眼下青黑,觉得自己是头驴。

姥姥姥爷说,因为三伏天气温高,太阳大,要是等到十点之后就热得受不了了,得赶紧干完上午的活,把掰下来的苞米运回去,正好在地坪上晒了。

早餐是几个蒸馒头和肉包,豆浆也是姥爷清早起来现磨现打的。

他们在田埂地头吃完早餐,就准备开干。

路阳看见辛禾雪下地,忙劝阻道:“等等,你别干活,万一心脏不舒服怎么办?”

“没关系,我还没有你想的那么弱。”

因为蚊虫和杂草多,辛禾雪体质敏感,干脆穿了单薄透气的长袖长裤,都是束口的,不让虫子有可乘之机。

还带了顶草帽,捂得严严实实,在田里和塘里微弱的晨光中,只有那张脸是雪白的。

辛禾雪说:“我干一会儿活歇一会儿,没事的。”

见路阳好像还是满脸不放心,葡萄似的眼珠子一转,辛禾雪悄悄利用路阳的担忧,故意小声道:“大家都干活,我怎么能在旁边闲着?不过要是你格外卖力,能出上两人份的力气,我就能早点到阴凉的地方休息,中午给你做绿豆甜水喝。”

“好不好?路阳?”

他满目信赖和鼓励地看着对方,捏了一下路阳的手。

路阳猛地点点头,和被打了鸡血一样,一个猛子扎进一望无际的苞米地里了。

林鸥飞发现这才是真的驴。

等到了太阳升起来逐渐变热的时候,姥姥就不许让辛禾雪再继续掰苞米了,让他在一边竹林阴凉下守着东西。

人多力量大,大片玉米杆子的地,连着这样忙忙碌碌了两天,一下子苞米收了过半,杆子也被镰刀割下来,金黄的玉米田,一下子变得空旷起来。

杆子被捆成数人环抱一般粗的一捆一捆,立在地头,而苞米全部丢进一个个半人高的大尿素袋中。

不过可能是辛禾雪打的鸡血过了头,路阳一个猛子甩起鼓满的苞米袋,没控制好平衡,结结实实地掉了个倒栽葱。

一般路过的林鸥飞,特意回头嘲笑了一声,结果没听见辛禾雪的提醒,后退撞上了堆如小山的玉米杆。

地崩山摧的倒了。

林鸥飞:“……”

辛禾雪:“……”

刚推来斗车运苞米的庄同光:“……”

幸好有你们,本来三天的活现在五天就干完了。

………

好歹忙活了三天,终于收完了苞米,门前的地坪和楼顶也就成了金黄苞谷的海洋。

阳光把它们晒得金灿灿,粒粒鲜明。

然而暑夏天时一变,不知哪朵云彩有雨。

雨雾在对面的山头形成了迷蒙的霭,眼看着雨水拧着风就要来了,正在午睡的大家赶紧爬起来,火急火燎地收苞谷。

地坪上聚集多时的热气全跑出来,赶在雨点砸在地面上的前一秒,他们把成袋的苞米拽回屋檐下。

路阳突然惊了,“我拖鞋呢?!”

他刚刚跑步一个叉,拖鞋不知道丢哪去了。

“和你的好兄弟玩呢。”林鸥飞凉凉地说。

小黄正叼着个拖鞋,在雨里甩着头撒欢添乱,大黄怎么叫它也不回来。

气得路阳跳脚去追它。

好半天,终于将拖鞋抢回来了。

路阳甩甩头,和旁边甩雨点的小黄同步,像两台滚筒洗衣机。

小黄毛发里湿漉漉的水,全甩到路阳身上了。

路阳拧转开卧室的房门,怨气冲天,“辛禾雪,你管管这狗……?”

他忽然站在原地,卡壳了。

辛禾雪恰时回头,双手还绞着脱下来的T恤衫。

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