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禾雪正在给小树涂上最后一片叶子的绿色,苏壮一把将画画纸扯走,“别画了,老师都说了要收起来了!”

他手上绿色蜡笔险些在纸上拉一道线条,好在及时松开手。

辛禾雪的唇角撇下来,脸色变得不大高兴了,“还给我。”

他画了姥姥家旁边的枇杷树,还没给枇杷上色。

苏壮却高高将那画画纸一扬,故意轻飘飘地掉到地上,还没等辛禾雪去捡,就抬脚在画中的小房子踏了一脚。

当即一个灰灰的脏印子。

辛禾雪攥着手里的蜡笔,提高音量,“老师!”

下课时课室里孩童声音乱糟糟,站在门口那边的老师没听见,苏壮揪住了辛禾雪棉袄的兔毛领。

“别想告老师,我和你说,我爸爸是科长,让我挨了骂,我爸爸让你爹妈吃不了倒着走!”

他大概是想说吃不了兜着走。

最讨厌又蠢又坏的人了。

辛禾雪气闷。

………

小操场有一大块地方被苏壮和他的一众小跟班们霸占了,他们在那疯玩,挑木棍,抓石子,丢沙包。

辛禾雪看到他们在沙子里边挖,还去土里钻木棍,玩了一手泥土灰,还在沙里滚。

看得辛禾雪一双秀气的眉直拧起来,那些人叫他一起玩,他赶紧摇了摇头。

他才不当小邋遢鬼。

一个扎了双羊角辫的小女孩在树底下问他,“辛禾雪,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玩?”

她旁边同样的也是几个玩得好的小女孩,玩的是翻花绳。

“好。”

辛禾雪上前加入她们,才知道这个羊角辫的女孩就是苗灵,她的爸爸妈妈之前在西南山区当知青,苗灵就是在那边出生的,好在她出生没多久政策变了,于是前两年就跟着爸爸妈妈回来了菱州市。

“你不要搭理苏壮,他老爱欺负人。”

苗灵和其他几个女孩劝他。

苗灵很不高兴的样子,“他就仗着他爸爸是行政科的什么科长,管锅炉班的发工资,还管分房。”

其他几个女孩也说。

“就是就是,讨厌死了,我爸爸就在锅炉班上班,骂别人爸爸没文化,只会清煤灰!”

“他自己也没文化。”

苗灵忿忿不平,“反正,你别和他玩,干脆别搭理他。”

辛禾雪垂着眼睫,他记得姨妈说过,姨父就在锅炉班上班,确实很辛苦,经常满脸煤灰地下班。

苗灵问:“你听见刚刚我们说的了吗?”

辛禾雪抬头,笑了一下,“嗯。我们来玩吧?”

翻花绳,就像是神奇的“万花筒”,一根普通绳子,千变万化,双手就可以让它变幻出花样多彩的漂亮图案。

缠、翻、钻、挑。

接、移、绕、转。

手腕一翻,图案花式,魔术般地变出来。

“你手巧,还聪明!”苗灵高兴地说,“花样教你一遍就会了!”

对比之下,之前有几个看了就手痒想学上两招卖弄的男生,都是笨手笨脚的呆头鹅。

辛禾雪很谦虚地说,是她们仔细地教他。

本来其乐融融的气氛,后面砸过来一个沙包,“啪”地砸到辛禾雪背上,再耷拉掉到地上。

辛禾雪转过身,沉默地低下头,看见了灰扑扑的沙包袋。

“快点扔回来!”苏壮和那群小跟班在远处笑,苏壮还上前几步,挑衅道,“你不会是没力气吧?难怪去玩小女孩子家家玩的东西!”

后边有个女孩气愤,“你……你们玩不来就玩不来!我们也会丢沙包,沙包袋也缝得比你们这脏兮兮的好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