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地、遥远地。
高亮一声唢呐提起,喜乐尖锐地奏响,马头琴和铜锣高低不平,乐声走街串巷地直直向这边来了。
乐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吵得人耳膜生疼。
锵咚咙咚锵!
锵咚咙咚锵!
伊伊伊,得得得,咙咚咙咚锵!
“汪、汪汪!”
小黑狗嗅到了环境里危险的气息,大声地叫嚣起来。
往往是没什么把握的情况下,小狗才会这样大叫。
辛禾雪攒起眉心,拍了一拍它,“回去。”
伴随着那些乐声行进,脚步声层层叠叠重重,他能够判断出来,来者不善,数量众多。
辛禾雪拿了一小塑料袋的酒精棉球,揣入侧袋中,再到小桌旁,配水吃了两粒药物。
苯二氮卓类药物虽然能够短期缓解急性症状,但具有成瘾性,长期使用可能导致依赖,不过既然是在游戏内,那么应该脱离后也不会影响现实的身体。
唢呐声一刻不停地穿凿大脑皮层,一下又一下。
辛禾雪喉结滚动,药物吞咽而落。
他拧转卧室的门把手,拉开门的瞬间,一张惨白的脸撞入他视野,距离近得鼻尖能贴到鼻尖,纸人顶着腮上两团红,咧嘴笑容挂到耳朵根。
辛禾雪的心跳直接漏了两拍。
无数纸人密密麻麻地立在客厅里,拥挤到无处落脚。
锵咚咙咚锵!
伊伊伊,得得得,咙咚咙咚锵!
它们将喜乐奏至高潮,片状的身体让出一条道路,尽头是停在院子里的一顶花轿。
辛禾雪瞥了两眼左右道路的纸人,它们漆黑空洞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但似乎没有伤害的意图。
“你把顾觅风杀了吗?”
他目光如直线地针对立在纸人堆里的余星洲。
“你一点也不意外。”院角芒果树的阴影中,看不见“余星洲”的表情,只能听见人声,“我给他留了一个全尸。”
“这样他可以完整地躺在婚床底下偷听。”
看来,红太子的喜好比常人能够想象的更加独特。
辛禾雪掐着自己的手心,维持神志清醒,用力的程度让他能够想象到一会儿松开时肯定留下了深深的印子。
满月的月亮却阴冷,照进院堂里,余星洲脚下的黑色范围比芒果树的影子还要偌大,蔓延到院子尽头墙角,又辐射满半面墙。
“你准备用余星洲的身体和新婚妻子洞房吗?”辛禾雪笑起来,淡色双唇抿出一层湿漓漓水色,惑人如胭脂艳丽,“听起来不错,我喜欢男高中生的身体。”
说完,不待对方反应,他在纸人重围中,进入了那顶花轿。
纸人们摇摇晃晃地抬起花轿,再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
半道上,辛禾雪掀开帘子,往后看。
“余星洲”没有跟上来。
他之前的话或许让红太子放弃了那具身体。
辛禾雪看了一眼身份卡。
【存活人数:7】
真正的余星洲没死,而辛禾雪知道应该到哪里去找他。
见他从花轿里探出头来,纸人黑洞洞的目光紧追而至,“大人会在正殿中等您拜堂,不要让大人等太久。”
………
红白事的通道都是从寺庙旁门进入,要绕一大圈才能去到正殿。
辛禾雪还记得他向道长问过了盥洗间在哪个位置。
路过的时候,他叩了叩花轿木窗,“停下。”
花轿停放下来,刚刚向他说话的纸人又走上前来,木木地开口:“有什么事。”
辛禾雪双手举着小黑狗给它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