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来看我了,这是我们第一次面对面沟通,你好像被咨询室里的装修吓了一跳,很特别吧?这是我按照你的卧室复刻的,每天晚上躺在这一模一样的床上,就好像你和我睡在一起。”

“但对你来说,我只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不甘心、不甘心。”

如果只是初次见面,“我”怎么会对“你”在家里的一举一动、家里的一切事物都了解得这么清楚?

他简直是生活在谭娥家里的一个孤鬼。

谭娥的一举一动,他都立在房中冷冷地盯着。

越是看到后面,艾瑞克的字迹越是乱,字形潦草,书写力透纸背。

辛禾雪恍惚间发现这些纸好似被水泡透了,拧一拧都能滴滴答答地下雨。

隐藏在笔画之间的癫狂和恶意,凝结成水珠森森地渗透出来。

大量笔迹内容有关于臆想、跟踪、窥探……

到后面更是不加掩饰的露骨。

“我刚搬过来的时候,还在药柜里发现了大量γ-羟基丁酸和氯胺酮。”

顾觅风的话音拽回了辛禾雪的心神。

诊所不做手术,如果有手术,就推荐到外面的医院去

这是所有城寨医生的共识。

γ-羟基丁酸和氯胺酮,这类用于手术麻醉的药物,在诊所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但是除了麻醉和镇静,它们还有致幻的作用,毫无疑问地,被用在了艾瑞克的催眠治疗里。

这个魔鬼大约是既谨慎又疯狂地,在日记中一字不写这个女人的姓名,却又笔触清晰地写下了作案手法,沾沾自喜,陶然自得。

几张购物的单据从日记本里掉落下来,货物是外文名字的微型摄像头。

日记还有记录的最后一天,是在九八年的年末。

“你邀请我上门为你进行催眠治疗,亲爱的,我真的好高兴。”㈢㈢01㈢9;49;㈢

到这里,一切就结束了。

艾瑞克失踪,谭娥死亡,风言风语喧嚣尘上。

整本日记本,简直就是犯罪实录,如果往前翻,就会发现谭娥不是第一个,她恰好是最后一个。

【谁是艾瑞克医生最爱的人?】

这就是顾觅风得到的题目中的答案。

一般的情况下,对一个谈过多次恋爱的人来说,印象最深的恋人是初恋和最后一个,毕竟大脑的记忆功能有限。

尽管这是犯罪而不是恋爱,但第一个受害者和最后一个受害者给凶手留下的印象必然最深。

现在的情况是,这名失踪的医生,就躲在511室。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艾瑞克就藏在你家里的?”

顾觅风背靠着架子。

“我搬进城寨的那一天,房东把钥匙给周辽的时候,说511已经空置了近两年。”

“我们花了一个下午,请人把所有的家具都丢了出去,又搬入新的家装,布置得很干净完善,只除了一点。”

辛禾雪在第二天早上睡醒之后,发现他们打扫的时候遗漏了天花板,而卧室的天花板中央,有一大块的地方白色涂层剥落,电线杂乱地垂下来一小截。

看起来就像是曾经那里本来吊着一款电器。

周辽出门前,他还叫对方记得找个装修师傅,重新给天花板刮腻子粉饰一下。

而糖水铺的阿婆说,谭娥是在睡梦中被三叶电扇掉下来砸中,昏迷中失血过多死去。

那天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辛禾雪就推断出来,他们住的是一家凶宅。

黑心房东甚至隐瞒真相,没有给他们任何的房租减免。

雷念巧提醒他道,辛禾雪入睡时,有个东西穿着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