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师说,保安会清场。

楼梯间有窗户透过夕阳光。

钥匙声清脆地响,影子无限地拉长在一级一级阶梯上,一直倾泻到走廊地面。

扭曲、膨胀、畸形。

看起来不像是个人形。

空气里哼着含混不清的歌谣。

辛禾雪向后靠墙,没有选择急速跑过走廊,那样无疑会侧方遇见下楼的保安。

他的掌心肌肤忽而发烫,青筋痉挛,就像是有什么要发芽了,将挣扎着破土而出。

辛禾雪被从后而来的一股大力拽住肩膀,扯入旁边的教室里。

琴盒磕到了一点门框。

“谁?谁还没有走?”

钥匙声变得急促。

舌头分泌黏液般的涎水,擦湿尖锐牙齿。

钥匙打开教室门,入目是落在地上的琴盒。

“找到你了。”

湿黏黏的体表,摩擦过地板瓷砖,它掀起窗帘,“在哪里?”

它探下头,一一掠过教室的桌椅,“在哪里?”

最终,它来到教室后方。

那是一排排储物柜子。

是由这个班的家长会集资采买的柜子,但买回来发现尺寸实际太大了,甚至可以容纳孩子躲进里面捉迷藏。

如果是成人,蜷缩到极致,也能够藏入。

“原来……在这里。”

它耐心地用手将一个个柜门拉开。

还剩下最后两个闭着的柜门,它仿佛已经闻到了食物的香气。

它伸手拉开倒数第二个门。

就在此时,“啪”地一声。

最后一个门猛地从里打开,撞到墙壁上。

“大叔,没想到你当鬼找人还挺快。”

挑染红发的不良儿童,从柜子里站出来。

而它手上已经打开的柜子里,黑发雪肤的小男孩缓慢地挪出来,不忘优雅地拍了拍衣服站上的灰尘。

“现在要换人当鬼吗?”

好像这是一场捉迷藏游戏。

突如其来的发展,让对面的“保安”明显地怔了怔,双目不甘心地扫过两个小孩胸前的名牌和身上的蓝黄花边幼稚园校服。

非本园儿童不得入园,必须佩戴幼儿园名字胸牌。

但很遗憾,他们没有超出规则之外。

“没有家长带走你们吗?”

余星洲抓住辛禾雪的手,“我爸妈没来,小雪你也是吧?”

他们的胸牌是余星洲下午从行政楼办公室里偷出来的,从已经休学或者转走的孩童胸牌里,很巧合的是,这个胸牌的小孩名字里也带了一个“雪”。

花朵幼儿园里有数百名孩童,“保安”不可能一个个都清楚。

“你们是哪个班的?”

它仍旧不死心。

孩子们放学后必须等待自己的家长,才能从这里离开。但据它所知,这个幼儿园应该没有那么多被家长抛弃而留下来的“坏孩子”。

它要去核对他们班级里的好孩子排行。

走廊外安静地回响着脚步声。

成年活人的气味鲜明,它顿时找到了更美味质量更高的目标,猛地冲了出去。

“嗯?”顾觅风扶了一下镜框,单手揣在白大褂兜中,“是保安吗?我正找你。”

“这么晚了,你留在这里做什么?”

它的嘴唇已经扯开到最大限度,裂到了耳垂下方,黑洞洞的口腔和尖锐的白牙向食物张开。

顾觅风从衣兜里拿出一张纸,“园长托我整理一下孩子们的健康档案。”

它死死盯着手信上园长的亲笔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