椰枣和香草填充的烤牛肋排肉质鲜嫩,香烤鲈鱼与熏鳗鱼滴着油脂,新鲜的柠檬液在小碟子中供调味解腻。

明明像是一幅诱人食欲的华贵画卷,却没有多少人能够提起食欲。

上一次晚宴中,一名贵族食用了四块撒着杏仁的奶油蜜饼,红王以对方不满其他晚宴食物为由将人押了下去,过了几天,其他贵族听闻城外那片沼泽里的鳄鱼美餐了一顿。

这个消息,是他们站在朝会上听来的,法老身边的书吏绘声绘色地向他们述说这顿鳄鱼的盛宴。

王座之上的那位,是一名不折不扣的暴君。

即使如此,他们依旧要极尽所能地歌颂他的荣光与智慧。

红王的目光投向宫殿之外。

那抹纤瘦身影出现在殿门口,姗姗来迟。

“安卡伊尔。”

沙穆勒出声。

安卡伊尔,是对于最珍贵、最心爱之人的称呼。

在一夫一妻的埃及,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有这样的一个人,在场的宾客当中不会有人不了解其中的含义。

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在听见法老说出这个词的时候,才会躯体为之一震。

已经有识相的贵族二话不说,开始夸赞法老心爱的安卡。

可他的话说到一半,满场宾客在看清楚来者时,瞬息陷入了静默当中。

辛禾雪深蓝披风后,由丝绸缎带编织束起的一尾银发,随着步伐轻轻摇晃,像是尼罗河水波里的游鱼般灵动。

独一无二的发色,足够昭示他的身份。

下埃及谁都知道,红王在这不久前,命令霍温带领大军攻打上埃及,他们今夜之所以聚在这里,是为了庆贺……

下埃及迎回了神使,即使手段不是那么的体面光彩。

可是没有人想到

掳掠过来的神使,成为了红王的安卡。

这简直是在亵渎神明……

他们的土地与子民会被神厌弃的……

沙穆勒从最前方的座位离开,他顺着长长的金红地毯上前去,向辛禾雪伸出手,似乎希望安卡伊尔能够将手搭在他的手心,由他接到最尊贵的主位旁边。

“啪”的一声。

辛禾雪毫不留情地拍开了那只手,静静地看着沙穆勒。

他在挑战沙穆勒的底线。

红王收回了手,薄唇噙着的笑意消失了,“同样的把戏,第一次觉得新鲜,第二次就太乏味了。”

他像是丧失了耐心,或者是有意磋磨眼前青年的傲骨。

“听闻上埃及的祭典舞蹈与下埃及的分外不同,既然神使来迟,不如让大家欣赏一下上埃及祭典之舞和神使的风采吧。”

沙穆勒已经重新回到了高座之上,他撑着下颌,看向宾朋满座之中,孤立地站在金红地毯中心的神使。

宫殿里的乐师已经开始演奏,鲁特琴、里拉琴、长笛的乐声交织在一起。

辛禾雪抿了一抿唇,眉目冷淡,深蓝色的披风衬得他的肤色愈加白皙。

他站在那里,像是一枝玉树。

没有看见屈辱的神情出现在这张昳丽的脸上,沙穆勒无法说心中的情绪是否有遗憾。

他认为眼下的窘境已经让神使足够认清了局势,沙穆勒正欲叫辛禾雪来到他身边坐下,却见对方忽而动了。

辛禾雪抬手扯开颈前束缚的丝带,晚风吹入宫殿,深蓝色的精美披风波浪卷起般,遭到随手一扬。

沙穆勒脸色一黑。

座下席位当中的霍温和其余贵族,只听见红王沉声道:“谁敢睁开眼,就将他的眼睛挖掉。”

没有人会怀疑这句话背后的真实性,所有人都不敢抬头,不敢向神使投去冒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