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的金银矿产不提,不论是椰子还是眉墨,都是异域特产之物,和上埃及本身没有多少关系。

阿姆拉显然有别的门路,而想要获取这些特产,只能通过商路,连接阿拉伯半岛,从那些国家获取来自更遥远世界的事物。

埃及的对外贸易近乎全由王国垄断,在上埃及王城都少见的东西,阿姆拉却有这样多,偏偏阿姆拉比底比斯更靠近尼罗河下游的下埃及。

辛禾雪手中的银汤匙在汤水中晃了晃,搅动起碗底的鱼肉。

这样富裕的阿姆拉,难怪会引起利比亚和反叛军的觊觎。

他在沉思时,眼睫会习惯性地垂落,眼下浅浅一小片阴影,恰在此时,远远地有人奔跑至他的宫殿,是额头冷汗涔涔的维齐尔,“神使大人!城外发现了来自科普托斯镇的难民!”

………

科普托斯镇只在底比斯王城以北大约四十公里,那是下埃及进军底比斯的必由之路。

而现在,来自科普托斯镇的几个难民,灰扑扑沾满风沙的亚麻布浸透殷红血迹,血泪俱下地描述自己的家园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遭遇下埃及军队的夜袭。

火攻让这座缺乏水源的镇子沦为炼狱,泥砖的房屋倾塌,只剩一片一片的瓦砾,大军践踏之下近乎一夜之间化为废墟。

维齐尔的心脏都快要停摆了。

为了应对与利比亚的战争,底比斯王城调度走了超过八成的军队,如今下埃及大军南下,军队数量对比之下,如今的底比斯几乎可以说是空城。

正正好在这样的时间点,难道从一开始就是红王的阴谋?!

维齐尔是进行政务整理的好手,但他在军事上的天分可以说是匮乏到迟钝,他将视线投注到辛禾雪身上,“伊阿赫大人……”

好像在等着辛禾雪拿主意。

辛禾雪看向那几名难民,“先安顿吧。”

他转向维齐尔,“现在去写信,让杰特传递消息给王上,回撤底比斯。”

杰特是拉荷特普从小饲养的猎鹰,在拉荷特普带领军队开拔之后,留给了辛禾雪。

维齐尔才像是勉强服了定心药,传人找来笔墨,开始写信。

写着写着,他的芦苇笔一顿。

那些难民从科普托斯镇千辛万苦地跋涉来到底比斯,路上不敢有一点休息懈怠,就是因为下埃及的军队还在身后捣毁他们的家园……

可是,他们在战争爆发之初就领命逃离,凭借双足传递消息,下埃及的军队却有战车和四足马……

底比斯的军队远在阿姆拉之南,哪怕全军急速回撤也需要八个小时。

他们能够坚持到王上回来吗?

维齐尔有些慌神,一个大大的墨点滴到莎草纸上,他又赶紧叫人来换了一张纸,笔走龙蛇地书写完,快步将莎草纸卷成纸条,利用绳子缠在杰特的脚下。

鹰隼展开金黑的羽翅,一声浑亮啼鸣,飞往阿姆拉与利比亚邻接之壤的方向。

几名难民被人带下去安顿,即使有意掩盖,下埃及南下侵袭的消息却不胫而走,整座底比斯王城上下人人自危。

终于陷入了人心惶惶的慌乱之中。

混乱是最好的假面具,那些本就不满新王统治的臣子,已经开始按捺不住,蠢蠢欲动。

分明是夜晚,他们却离开自己的府邸,拥挤到王宫前求见神使,求见维齐尔。

“维齐尔大人呢?!”

“我们要见伊阿赫大人!”

“为了王城的贵族与民众安全,如今的底比斯不应当负隅顽抗……!”

维齐尔跟在辛禾雪身边,他们站在廊檐下,看向远处被守卫阻拦的一群大臣,那些大臣里,有的是想要与维齐尔商量对策的忠臣,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