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纳赫特下颌一紧,咬牙道:“我定会让王兄看穿这使者的真实面目!”

他足旁的金杯漏出残余的酒液,洇湿了砖石地面。

寒芒出鞘。

锋锐的剑锋直直指向他,几乎要就这么挑起阿纳赫特胸腔前方的红玛瑙宝石项圈,再刺穿他的心脏。

阿纳赫特皱眉,“赛托!你想做什么?!在中央庭院携带佩剑,将剑锋指向兄长,这就是你的王族礼仪吗?”

豺犬面具的漆黑狭缝中,一双金棕色双眸冰冷地盯视他。

“禁止、诋毁母神。”

即使对自己这位兄弟的头脑不正常情况有所了解,阿纳赫特还是震惊道:“你疯了?!竟然称呼一位受到乌拉埃乌斯毒液诅咒的人为‘母神’?”

阿纳赫特的话音未落地,权杖底部敲击在回廊地板上的声音清脆。

从莲花与莎草纹路柱子环绕的走廊之后,拿着弯钩权杖的法老步入中央庭院。

权杖顶端的太阳盘折射着火光。

拉荷特普凛声问:“神使不过是舟车劳顿头晕倒下,阿纳赫特,你为何凭空捏造毒蛇咬伤的谎言?你何况,你在宫廷之内,又是如何知道消息?”

他的眉宇一压,彰显出与父亲如出一辙的凌厉压迫感。

阿纳赫特看见了跟在法老后方雪白长袍的身影,明眼可见,对方好端端站在那里,完全不像是有过被毒蛇咬伤的情况,他讷讷说不出话,“王、王兄……”

周围的一众官员与贵族俯身行礼,“伟大的法老,愿你长寿、繁荣、健康。”

拉荷特普抬手示意他们起来,紫罗兰色的双瞳锁定在阿纳赫特身上,“神使将为上埃及带来丰饶与和平,是为了回应底比斯子民的期待,他才会选择来到这里。”

“你却公然捏造关于神使的谗言。”

“是我太过纵容你了?阿纳赫特,你如今的样子会令父亲失望。”拉荷特普冷声道,“作为长兄,我有替父亲管教你的责任,从今日起,剥夺阿纳赫特首席御者的职位,从黄金战车护卫队调出,去负责神庙门前方尖碑的营建。”

阿纳赫特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的目光穿越重重人影,与身为丰饶之神大祭司的舅父对视。

大祭司显然也没有想到事情会与计划偏离这么多,神色变了又变,压了压眉,示意阿纳赫特稍安勿躁。

阿纳赫特脸色愤然却不得不压抑着情绪,屈膝行礼,“是,阿纳赫特但听法老差遣。”

拉荷特普轻讽地一笑,“说来真是巧合,我在进入王宫的时候,抓到了一只潜入通讯的老鼠……”

他的视线扫过人群中的大祭司。

直到年迈的大祭司额头上已经冒出一滴汗珠,拉荷特普才缓缓道:“不过既然是老鼠,当然是就地杀灭了,免得给王宫带来鼠疫。”

意思竟是不再追究一环环事情背后的最终推手了,高高拿起,又再轻轻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