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稀记得此前两人初进行交谈时,交换过名讳,对方是江州来的贡生,江州又和舒州比邻,因而即使入住这间邸舍的贡生有四五个人,任轲对此人也格外有印象些。

那位来自江州的贡生在阶梯上站定了,对任轲微微颔首,谦和道:“是,我名周山恒。”

………

任轲匆忙地奔到长街上时,又已经再见不到辛禾雪的身影了。

反倒是他神态焦急狼狈万分地跑出来,长街上过路行人频频回首诧异地观望他。

任轲尴尬得脸上一烫。

辛禾雪只托他说若是遇见一个姓周的贡生,同他说一声,但并未与任轲留下联络的居住地点。

任轲其实并不知晓辛禾雪说的是周姓还是舟姓,亦或是更罕见的州姓,又怕自己是听错了,平白叫人空欢喜一场。

没能帮上忙,否则本来可以借这个由头再与辛禾雪搭上话。

任轲神色落寞地往回走,他本欲去找周山恒核对一二,询问对方是否认识太初寺渡之的师弟,结果他方才急匆匆地奔到长街上,没有同周山恒说叫他等一等,眼下周山恒已经出去了,也不知道几时才会回来。

他问了问邸舍的掌柜,掌柜的捋了捋长须,“我瞧他带着文书和包袱出去了,兴许是上礼部录名了吧。”

………

辛禾雪却是在转过两条街巷之后,忽而被人扯住了挑丝云燕大氅的宽袖。

他警觉地后退两步,衣袂翩跹,宽袖从对方手中滑落。

辛禾雪的双目扫过对方,“你认识我?”

是一个身穿石青缂丝貂皮袄的男子,五官端正。

辛禾雪没见过这个面孔,只觉得分外陌生,或者说他这次清洗记忆一轮之后,除却恨真和任轲,剧本里真正重要的穷书生和高僧都未曾见识过面孔。

李公子只是眼角余光一瞥,长街人影憧憧,他瞥见辛禾雪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朝思暮想、魂牵梦萦地出了幻觉。

对上青年的视线,他说话有些紧张,“你、你不记得我了?”

辛禾雪扫过对方周身的衣着,罗绮锦袍,一看便不是穷书生的衣装。

因此辛禾雪兴致缺缺,不过仍微笑地敷衍道:“我们曾经见过吗?”

李公子听了他的话,好像气急了,一边比比划划,一边说着,“你忘了?江州,长金县,斗鸡,你还赢了我三十两银子!”

辛禾雪被他口中提到了江州,倒是来了些兴趣。

经他调查过,江州作为大江沿岸的地域之一,今年也遭受了大旱灾祸。

此人认识他,说明他曾经去过江州?

辛禾雪的指节抵着唇,流露出若有所感的神情,李公子还以为自己的话刺激了辛禾雪的记忆,还试图继续提示,叫辛禾雪想起他来。

三言两语,已经快要将家底都交代清楚了。

李公子原来名唤李乐山,是江州长金县的县令之子,虽然找猫逗狗斗鸡,但也是州县官学的一名生员,来京城参加科举。

听这人的说法,辛禾雪是在江州斗鸡的围帐里赢了他三十两银。

对于县令之子来说,这应当不算是什么大数目,竟然经此一别就念念不忘地一直在寻他?

辛禾雪蹙着眉心,瞥了对方一眼。

李乐山浑然不知自己在青年心中已经成了小肚鸡肠的人,继续道:“那日你未曾留下名字,斗鸡坑的鸡头只在登记时询问了你的姓氏,你姓辛,辛公子,对吗?”

他说着说着,有些语无伦次。

辛禾雪反应过来,对方口中的鸡头,应该是指斗鸡场主持比赛的那个人。

李乐山:“我、我一直在寻你……”

李乐山:“不过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