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迟钝地抬起头来,看向辛禾雪。

辛禾雪的反应比恨真想象的要更加抵触。

甚至可以说,不是单纯的惊惧。

呼吸异常急促,导致单薄胸膛起起伏伏。

恨真急忙亲了亲那双蒙着红绸的眼睛,红绸布濡湿成殷红颜色,“怎么了?阿雪,你很害怕吗?”

在怕他?

恨真动作迟钝地看向自己的蛇身。

蛇尾庞大而粗壮,鳞片森森,针织般的网格状,布着暗褐色的条纹,弯弯曲曲地缠绕着青年白皙的肌肤。

他原以为辛禾雪看不见就不会害怕了,但事情好像没有他想的这么简单,辛禾雪对蛇类的恐惧也不像是普通人会有的程度。

恨真赶紧变换回人形,他紧紧搂住辛禾雪,深棕色的发色让他看起来像是松藩犬一般地拱着青年的颈窝,“好了……好了,我变回来了。”

青年的唇瓣中央抿得发白,边缘却充血,足以看得出来用了多大的力气。

恨真心头慌乱,他解开了束缚在辛禾雪眼前的红绸布。

烛火静谧,光线温柔,大部分的泪水被红绸布吸收了,但在恨真解开的时候,从湿漉漉黏成小簇小簇的睫毛当中,微微一颤,晶莹的水珠沁出晃动,顺着眼尾滑落,坠到枕上颤颤巍巍地化作一颗白玉珍珠。

辛禾雪撇过头去,双目依旧紧紧地闭着,右手揪住锦被用力得骨节泛白,连抿住的唇线也显得倔强。

嗓音沙哑,轻得像气声,“不要……蛇。”

恨真的心脏好像都破了个洞,外面的寒风冬雪全从这个洞口灌进来,伤口酸胀得要命。

“嗯,不要了。”恨真解开辛禾雪攥住锦被的右手,用自己的手指用力十指相扣,他不知道辛禾雪为什么这么惧怕,但是青年的状态显然是被不好的情绪反应控制住了,他死死握住辛禾雪的手,轻轻地亲吻每一个白润指节,生疏重复地安慰,“你不喜欢,那就不要了,不要了。”

辛禾雪掀起薄红眼皮,下一刻揪紧了恨真的交领,用了相当的力气,指甲发白。

他仿佛压抑着什么痛苦,冷冷地睨视着恨真,发狠道:“下一次再这样,我会想办法杀了你。”

无害的青年亮出了锐利爪牙。

恨真绷紧了下颌,他抬手,带起辛禾雪的一双手,放到自己的脖子上。

“你可以。”恨真说话这辈子从未如此温柔,“你当然可以杀死我,在我惹你生气之后,在我害你落泪之后……”

辛禾雪的指腹被带着按在了凸起的喉结处。

恨真与他对视着,眼中没有任何玩笑的意思。

好像是厌烦极了恨真,辛禾雪挣脱了,翻过身,收起了小猫张牙舞爪的模样。

恨真小心翼翼地给他扯上被子,掖好被角,才垂首靠着辛禾雪后颈,低声道歉:“对不起。有关于你的事情,我不知道。”

恨真很早就发觉了,辛禾雪有时候表现出来不太能够融入这个世界,更多时候,恨真回首望向他,辛禾雪那时候的姿态就像是这个世界的旁观者。

即使他已经和辛禾雪做过了这世间最亲密的事情,他仍旧不知道辛禾雪从哪里来,去向何处,有关于辛禾雪的一切,他不知晓。

这种感觉就像是……

如果辛禾雪哪一天烦透了他,那么只要一转身,恨真就再也找寻不到了。

他是一只被抛弃而留在原地徘徊的弃犬。

为了提前避免弃犬的问题,恨真决定采取行动。

首先的一步,他需要从安宁塔抢夺回自己的躯壳。

恨真揽住辛禾雪的腰。

辛禾雪背对着他,所以恨真不会看见对方的神情。

秀气的眉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