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怕是你的心上人吧?”谢非鸩眉眼间尽是浓烈醋意和不自觉的嫉妒,冷哼一声,几乎便要将心里的话喊出,却只是恼恨的捶了一下桌面。
却不敢问,连出声都艰难,千夙西昏迷不醒的那三天里,他曾经拿起少年脖颈上的玉葫芦挂坠反复细看,直至心头的冰凉寒意无法承受,在鼓鼓囊囊,光滑晶莹的葫芦肚皮上,一前一后,小而深的刻着两个字,“叶”和“千”,前者痕迹更深一些,可以看出轻微磨损的印子,而“千”字应是后来刻上去的,同样的笔迹和字体。
自与千夙西相识以来,眼前的人从未取下过那枚玉坠,小心翼翼的珍藏佩戴着,外出时不取下,沐浴时不取下,承欢哭泣时也不取下,成了他形影不离的精神寄托,偶尔也会瞥见千夙西独自一人时捏着那枚玉坠,双手紧紧的握着,满面的怀念感慨神色,甚至在不久前,濒临死亡之际,少年也是将最后的心愿和话语留给了可能永远无法相见的叶鹤霖,带着眼泪的恳求拜托他。
“出去吧,早点回来。”
谢非鸩终于是从回忆和失落之中挣扎了出来,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千夙西颈间,那处刚才被少年刻意的拉扯整理了,有些欲盖弥彰的高高的挡住了白皙的脖颈,也看不见那枚玉坠,声音中带着少见的疲惫和倦意,道。
“嗯。”
千夙西此时心里眼里全都是叶鹤霖,心跳还是激动亢奋的无法平缓规律,半点也瞧不见谢非鸩的神态变化以及失望悲哀的眼神,还有一直紧握着的,未曾松开的,手指都因为受压迫而通红颤抖的拳头,很快便十分欣喜的转身离开了。
脚步是少见的快速急切,神情是期待和发自内心的喜悦,门“吱呀”一声之后却未被回身关上,被风吹的来回轻晃,宛若一场卑微的挽留。
身后似乎传来一声巨响,仿佛白日里的一道沉闷惊雷,什么东西被打碎了,千夙西却顾不上回头,继续沿着小路往前奔跑,去找他的叶鹤霖。
谢非鸩不知何时站起的,他面前,那张原本完好精美的木制圆桌已经被一掌劈成数不的木片,碎末,房间内升腾起一阵呛人的细小灰尘,将面色发白颤抖的男人紧紧的笼罩在其中。
灰尘随着呼吸钻进鼻子,到脖颈,到喉结,再到起伏的胸膛,是干燥而细碎的刺痛,仿佛咽下的是冬日里最冷的空气,却不及心口疼痛的万分之一。
那个人,果然如此,无论是何时何地,以前,现在,囚禁强占也罢,真心的疼宠爱护也罢,都会毫不迟疑的转身离去,多一个字都不肯留下,甚至连背影都是急切的奔向另外一个人。
不应该追上去的,该调整好心情和情绪,将阴暗的愤怒和嫉恨收敛起来,想些新的事情,安心的等着千夙西回来,可腿却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沉重却快速,跟随在毫无所觉的少年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