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身影如一道疾风闪电似的掠向后山,去寻找叶鹤霖。
乱葬岗是在比焚勾教弟子日常生活以及训练习武的场地还要高一些的地方,位于一处低洼潮湿,阴暗腐臭的两座大山相连接壤的山沟里,两侧是连绵不绝的干枯发裂的粗大死木,奇形怪状的乱石岩壁,胡乱的被随地扔下的腐烂发臭的,或者已经死去多年,被野兽啃咬后叼走,露出森森白骨,散落成好几堆的尸体残肢,渗人恐怖,阴森至极。
此时虽是上午,朝阳明媚,天气温暖和缓,乱葬岗处却寂静沉默的吓人,风声也无,阳光亦是无法照进来,只有乌鸦啄食,不断哀叫的声音。
千夙西看着地面上那些腐烂程度不同,只剩下零星的衣物碎片和头发的尸骨躯体,心里泛着恶寒畏缩和极度的恐惧厌恶,想立马就转身离开,却仍旧是尽力的睁大眼睛,半寸地方都不错过的寻找着熟悉的身影。
一具又一具。
从年代久远,到刚刚死去。
从佝偻驼背的老人,到身形高大的成人,再到骨架瘦小的孩童。
无法辨认身份和面目的尸体多的几乎让千夙西不停的捂着嘴干呕,肚腹里翻江倒海似的涌起恶心的感觉,生出他其实也已经死了,灵魂无处可去的孤零零的飘荡在空中的错觉。
终于,在一个平缓山坡的拐角处,零星的躺着几具分隔的很开的尸体的地方,千夙西在很远的地方便一眼就瞧见了叶鹤霖熟悉样式的青色衣袍,又是激动又是惊惧的奔了过去。
叶鹤霖,此时脱去了平日里的玉树临风,潇洒逼人,温柔的笑意和眉眼,头发凌乱,凝成挂着血污的好多缕,衣物破烂褴褛,被抓挠碎裂成带着血迹的破布,万分狼狈的趴卧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头深深的垂着,埋进圈着的手臂和胸膛之中,脊背脆弱的弯着,蜷缩成很小的一团,陷在脏污不堪的泥土里,与周围的死寂荒凉融为一体。
千夙西飞快的绕开脚下的几具尸体,跑了过去,几乎是瞬间便扑到了叶鹤霖身前,却又不敢触碰翻动他,不敢将叶鹤霖的脑袋抬起,发现人已经没有了气息和生命,只是脱了力的跪倒在地上,伏低身体,无法控制的落下泪来。
却只是低低的啜泣了几声,用脑袋轻轻蹭着叶鹤霖的手肘,便控制住心底的胆怯和惧意,千夙西将眼角的泪水抹干净,伸出不断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的去扶叶鹤霖的肩膀,将趴倒在泥土中的人从地上拉起来。
明明是比他更为高大的体魄和强健的身躯,沉稳如高山峻岭,两人相处的这些年来连小病都不曾生过,此时却虚弱无力的仿佛一滩烂泥污水,拉扯了好几次才被千夙西扶稳,让叶鹤霖将上半身靠在他肩膀上。
千夙西跪倒在叶鹤霖身旁,用一侧肩膀和胸膛支撑着瘫软的身体,手臂张开,紧紧的圈抱搀扶住他,又缓慢的伸出另一只手,恐惧的发着抖,摸到面色灰暗苍白的人的鼻子下方,不幸中的万幸,仍是有着一丝微弱的气息。
叶鹤霖还活着。
只是却不知道他在蛊毒的疼痛折磨下坚持挣扎了多久,又无食物,又无水,周遭尽是死尸和腐臭,野兽和荒僻,此时已经是扛不住的昏迷沉睡了过去,连嘴唇都干裂青紫,脸色发白发暗,挂着几道干涸的血迹,整个人现出一种即将死亡的凋零枯败感。
“哥哥……哥哥,叶鹤霖,我回来了。”
千夙西将叶鹤霖鬓角黏湿,沾着血迹和泥土的头发轻轻拾起,捋顺,放到一边,抚摸亲吻着他的脸颊和眉眼,一边哭泣一边呼唤道。
“哥哥,夙西回来了。”
怀中的叶鹤霖没有动静和回应,连眼皮都是被汗意水迹凝固住,只是靠在千夙西肩头,痛苦的闭着眼睛,丝毫不闻外界的风吹草动,仿佛就要这样在昏迷和爱人的怀抱中一直睡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