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了。

然而一直没帮皇上说话的御史中丞严辞这次却突然开口了,竟是极力替李元淳辩护,皇上盛怒之下摔了奏本,在朝议上大发雷霆,饶是如此,严辞仍没有改口。

连一向替皇上抓乱党的严辞都公然反对皇上,皇上便再动不了李元淳,如果动了,那便是证明自己比手下臣子还要暴戾,堪称昏君。

所以最终,皇上在朝臣的坚持中退步了,饶李元淳不死,赦免其官职,而祝家那位逃了命的公子,也改判了发配边疆。

但与此同时,严辞也因触犯龙颜而被罚暂时解职,最终是否官复原职则要听候发落。

朝议结束后,严辞奉命在文德殿外等候召见。

皇上怒气仍未消,叫严辞在殿外等了一个多时辰才放人进去,因为严辞有从龙之功,所以才在触怒圣颜后还有这次与之单独谈话的机会,但结局却仍然不好,严辞坚持己见,认为如今刑狱过重,皇上面色愈来愈冷,最后说道:“你是觉得朕不会杀你是不是?”

严辞终于跪下身来,朝殿上之人诚声道:“皇上,严家世代忠烈,曾祖随□□皇帝征战二十载,打下这万里江山;父亲为护先帝,命绝于戾太子之手;臣比不上先祖,但也一心为江山社稷,秉忠直言,但死无悔。”

“你……”

许久之后,皇上咬着牙道:“既然你提起严家老祖宗来,倒让朕想起你严家老祖宗在战场上的赫赫威名,叫你待在御史台怕是委屈了你,正好云南大军缺个监军,你便去军队里尽忠吧!”

严辞叩首:“谢皇上。”

其实这个结果,比他想象得好。

之前他犹豫,也顾及自身安危,没有直言进谏,但得知自己将死,却再也不能沉默了,于是他做了自己觉得该做的事。

云南如今是高崇升把守,此人个性嚣张跋扈,给他做监军并不是个好差事,且岭南此地多瘴疠,毒物丛生,京中人称“十人九不还”,监军虽是皇上亲信才会任此职,但岭南之地的监军却是让文官们最惧怕的。

但他并不用担心这些,要么,他才至岭南就毒发身亡,要么,还在路上就毒发,那时皇上怒气多半已经消了,却听闻他死在路上的消息,一定会有些愧疚,从而重重抚恤安阳侯府,并会下旨让严皓袭爵。

如此,就算严皓不能成材,也终究会得些怜悯,保住侯府这一代人。

唯一要受重创的,就是母亲和聂蓉。

母亲丧夫再丧子,只怕难以支撑下去,聂蓉成了寡妇,又没有孩子为依托,严皓、姨娘与她终究是隔了一层,到那时,她在侯府便如同受幽禁一样,孤苦伶仃,一生无望。

自文德殿出来后,他无心至御史台办公,索性告了假,去找王存义相叙。

他将要离开,但心里还放不下改国策的事,老师王存义与他是同样的想法,所以他想劝王存义还朝,将这事托付给王存义。

王存义每日闲着,倒有时间,可他却爱喝酒,又爱边喝酒边听曲,便又邀他去教坊。

严辞无奈,想到自己心里隐隐升起的念头,索性就同意了,与王存义一起去了教坊。

才喝几杯,看严辞不让乐伎斟酒,王存义便意味深长地笑道:“你这般谨慎,是府上夫人凶悍呢,还是怕心中佳人伤心?”

严辞听得诧异,随口问:“什么心中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