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体好好的,倒是老夫人因为不耐暑热,确实要珍重身体。

那为什么又不直接写信给老夫人呢?

她将信来回看了两三遍,约摸琢磨出了严辞的意思:他知道老夫人到了夏季胃口就不好,有些担心;又知道她在给老夫人做糕点,觉得此举甚好,于是特地写封信来给她,让她照顾好母亲,别让母亲身体有恙。

所以他是不是觉得做两盘点心很轻松?

而且他这是有多忙,竟连个称呼和落款都没有,好像是谁逼他写这信似的!

聂蓉对着空白信笺又看了很久,回道:“诸事安好,母亲康健无恙,盼自珍重,勿念。”

看了眼,发现她的字和他比起来确实显得小家子气了一点,而且那个“珍”字她写得不好,单看起来还不觉得什么,和他的同一个字挨在一起看就觉得难看了很多。

想了想,她重新写了一封,把那“盼自珍重”去掉了,这下觉得顺眼了很多。

明天拜托官差送信是不是又得打发点赏钱?真是的,好端端的寄什么信,要寄也给老夫人寄,不知道她现在连一个铜子儿也缺么?

因这封信,聂蓉心里有些憋屈,又想起他走前说过想回娘家也能回,她便索性去向老夫人请示,要回娘家待两天。

听她又要回去,老夫人自是不悦。

但儿子临走时交待过让她善待聂氏,弄得好像她就是个随时搓磨儿媳的恶婆婆似的,让她很不服气,且聂氏这段时间以来日日给她送点心,她也有些感恩和惭愧:送一两天算是作戏,送一两个月就是作戏她也认了,思虑之下,就同意了她这请求。

却因为心里不畅快,亲口点了几名婆子和丫鬟随侍,嘴上说着不能失了侯府排场,其实就是让人去看着聂蓉。

聂蓉知道她是对上次沈知仪进聂府那事耿耿于怀,但这也算情有可原,她没说什么,依了。

于是隔两天,她就乘着侯府的马车,由上十名小厮开道,七八名婆子丫鬟陪同,另有车夫侍卫若干,声势浩荡地回了聂家。

聂谦心下欢喜,觉得倍有面子,这才算是侯府的姻亲,不只提前收拾院子备好酒菜,还请了亲友来作陪,弄得像过年过节般热闹。

入宴时,聂蓉为上座,看着比自己位置略矮一些的叔父表姑等人,心里颇有些怯懦和不习惯,只能装得淡定从容。她这几天帮老夫人分担一些后院的事,装模作样久了,倒越来越得心应手,哪怕心里在打鼓,也还能不徐不急。

表姑看着聂蓉道:“蓉蓉温婉娴淑,想必是很得侯府老夫人欢喜,能答应媳妇回家待两天,这也是你娘亲的福气。”

聂蓉笑道:“是婆婆仁厚,见侯爷去了冀州,府上也没旁的事,就让我回来一趟。”

这时叔父问:“前日已立秋,约摸还有月余圣上就该回京了吧?”

聂蓉温声回答:“差不了多少,侯爷说是中秋前回来,得在京中度中秋。”

大姐聂兰抬头问:“说起来,妹妹怎么没和侯爷一起去冀州?你们算新婚,还是跟在身边的好。”

她这话,很容易就让人想到不跟在身边,男人会趁机弄出些风花雪月的事情来,以往的确有许多官员去了一趟冀州,回来就带了一两房妾室,皇上不太管这些私事,所以带人回来并不算稀奇。

聂蓉不太高兴,只能勉强笑道:“他自有公务要忙,我跟去做什么,放老夫人一人在府上,也让他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