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若知道惠仁皇后早逝的真相,想得会更多。”严辞平静地回答。

聂蓉看不见太后的表情,只听她隔了一会儿才慢悠悠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惠仁皇后的死,有什么真相?”

“太后先让我见到她。”严辞说。

这时太后才开口:“带她出来。”

内侍将聂蓉带出帘子,她见严辞额上有微汗,似乎是一路狂奔而来,而他看见她,脸色顿时就放松下来。

此时太后语带杀气道:“她现在还活着,但等一下就不一定了。”

严辞回道:“那我便用太后下半生的荣光,来换她的命。”

太后身旁紫余开口道:“严侯好大的口气。”

严辞没理她,只说道:“还请太后屏退左右。”

“严侯,你别太放肆。”紫余轻斥一声,严辞也不为所动,只是静静看着太后,稍倾,太后出声道:“你们先退下。”

所有人都依言退下,大门关上,里面只剩严辞与聂蓉及太后三人。

这时严辞缓声道:“我知道,惠仁皇后是太后所杀。”

太后冷冷一笑:“荒谬,你这是走投无路,开始胡说八道了?”

严辞不徐不急道:“我这样说,当然是已经有了把握。三年前,我知道自己中毒,虽然猜到是太后所为,但因时日无多,我顾不上去应对。但天不绝我,我竟遇到了能控制这毒的人,她虽不能立刻替我解毒,却能暂时压制我体内毒性,让我活过了一年又一年。

“太后觉得,到这个时候,我还会毫无作为,坐以待毙吗?我既敢回京,就不怕太后再下毒手?所以从那时起,我便开始暗查太后,以期找到您的把柄。

“太后果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把柄倒挺多,可我也知道,您是皇上的亲生母亲,一般的把柄是对付不了您的。”

太后面露傲慢,严辞继续道:“皇上的确孝顺,却有两大逆鳞,一是三年前的宫变,皇上怕人说自己的皇位来路不正;二是惠仁皇后之死,那是皇上多年的隐痛,就算如今贵为天子,也无法让爱妻起死回生。惠仁皇后这天下只有这一人,若是天命要她早逝,就算是皇上也无可奈何,可若是人力所致呢?皇上若知道他的妻子受产子之痛九死一生时,自己的亲生母亲竟暗下毒手,害了儿媳的性命,只留下未曾见过母亲一面的长女,您觉得皇上会怎么样?”

严辞此话一出,先前还强作镇定的太后陡然变了脸色,紧紧盯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严辞继续道:“婆媳不和,本是十分常见的事,惠仁皇后也不过是太受皇上宠爱,反对皇上为舅舅谋私,以及因太后为皇上娶侧妃而对太后有怨,诸此种种,都是为皇上好,太爱皇上,却没成想会遭来太后的毒手。我若是皇上,虽不至于轼母,但必定从此与太后恩断义绝,再不愿相见。”

许久,太后一阵冷笑,回道:“这不过是你的推测,你有证据吗?”

“太后忘了,您去灭口的三名产婆里,逃了一人,名为桂婶。”严辞徐徐道:“太后在深宫,找人自然有些难,还要避人耳目,我就不同了,皆尽全力找了这么久,堪堪在两个月前找到了这人。”

太后再次不说话,严辞接着开口:“可我知道,若我拆穿此事,自己也不会得到什么好处,反而会让皇上心生不满,所以除非太后一再相逼,我才会以此事与太后鱼死网破,要不然,您还是您的太后,我也还做我的肱骨之臣,我杀昌王,太后让我受苗毒之苦,此事相抵,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扰,太后看如何?”

太后沉吟半晌,语带寒凉道:“退下,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们。”

“谢太后。”严辞此时倒恭敬起来,朝太后躬身一拜,然后拉着聂蓉后退几步,随后转身走向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