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挨着山那边时,她就不再等了,无论他生病的事,还是他弟弟的事,她都不再过问,安安分分与他做个陌路人。

大概一两刻之后,太阳缓缓落下,沉了一小截进天边。

那一刻她的心蓦地就沉静下来,冰冷如古潭,默然将茶钱放在了身前茶桌上,缓缓站起身来。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店小二的声音道:“客官这边请。”

声音落,雅间门被打开,严辞出现在门口。

她还站在茶桌前,而他看她一眼,沉默着关上门,坐到桌前,似乎没看见茶桌对面的钱,开口道:“不知聂娘子找我,所为何事?”

聂蓉见他面色正常,中气十足,完全不像表姑那样一脸病容,且他今天穿的不是前几次那样素雅清爽的颜色,而是一件玄色锦袍,加上神色肃穆清冷,尽显当权者威严,全然不见上回的年轻俊逸。

她坐下来,也一派认真神态道:“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前几日路经长水街后面的柳色巷,见到了严皓,他从一处开满蔷薇花的宅子里出来,有个年轻美貌的女子送他,两人行止亲密,我疑心他是在外面养了外室,所以过来告知一声。若侯爷不关心,便当我是多管闲事了。”

严辞自然不是不关心,听说这事,他脸上神色更加严肃起来,然后回道:“多谢告知,我回去会详查此事。”

得到他回复,这事就是人家的事,和她无关了,然后就是第二件事。

她有些紧张地捧起茶杯,说道:“还有一件事,就是你为何有吐血症状,还有我看见那位柳姑娘和小陶去抓药,你是……生了什么病吗?”

严辞这时将目光投向她,平静的眼底泛起一丝涟漪,冷声问道:“我是不是生病,你关心吗?”

语气冷若冰霜,言辞中却带着几分怨怪和不忿。

聂蓉怔住了,她垂下头,不知怎样回答,最后恨声道:“依我的身份,自然是没资格过问的,我就是随口一问,所以,侯爷愿说就说,不愿说就算了。”

严辞脸色渐渐发白,紧抿了唇,不发一言。

她也沉默着坐着,两人彼此僵持了一下,她见他似乎不会再开口了,便站起身告退道:“今日过来就是为说严皓的事,既然侯爷知晓,那我便先走了。”说完,果真福了一礼,往门口而去。

身后传来“呕”的一声,聂蓉听得清清楚楚,表姑当时就是如此吐出那一口血的,她立刻回过身来,只见严辞之前挺直的背脊早已弯了下来,整个人伏在桌前,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拿帕子捂了嘴,她赶紧上前,便见他将帕子从唇上拿下来。

她一把拽过他胳膊,将他手中帕子打开一看,果然是一口鲜血,而且是带着诡异的黑色。

“你……”聂蓉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颤声道:“你真的病了?是什么病?”

话音才落,严辞未及开口,便又似要吐血,他立刻将帕子翻过来折了下,再次将血吐在帕子上,好在只有一小口,比刚才好一些。

但整个人都似乎被这两口血抽去了力气,脸色更是白得可怕,他强撑着去怀中拿东西,却似心口绞痛,动弹不得,艰难撑在桌上朝聂蓉开口道:“药……”

聂蓉明白过来,立刻伸手去他怀中拿药,很快就摸到一个小瓷瓶,拿了出来,却不知带出了什么东西。

将小瓷瓶打开,里面是黑色药丸,她赶忙问:“几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