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在基地身体温度骤降,她就发现了异常,没有病因,她的身体却在一步步恶化,那时她才明白开场时为什么自己会从死人堆里复活,原来这个设定是为了限制她在这个世界的时间。
头顶仿佛悬着一行游戏倒计时,数字归零那一刻她的生命就会回到起点再度死亡,而在这之前,她若还未达成满值好感度,任务就会彻底失败。
见过时戚后,她已经能够确定现在好感还未达标的目标只有贺川了。
在一次次选择中,她都毫不犹豫地偏向傅斯遇,这样的好处是能刷满傅斯遇的好感值,但也相当于拒绝了贺川一遍又一遍。
有利有弊的抉择。
现在她要做的,就只剩下单刷贺川好感,与头顶的生命倒计时赛跑。
唯一有些难办的是,他们并不是两人在密闭的环境里独处,她没法做出一些脱离人设的行为去刷满好感,只能静待合适的时机出现。
苏梨唇边牵起一抹笑,柔弱的声音断断续续:“……想听故事……睡觉。”
“好。”贺川眉眼舒展,本就温润的眸光更是柔和的像流淌着三月春水的湖面,漫开缱绻涟漪。
自从那次讲故事被她嫌弃过后,他闲着没事就捧着本童话书反复阅读,练习哄睡技巧,效果显著提升。
至少她会愿意让自己讲故事哄睡。
这就足够了。
苏梨的睡眠质量在大雪纷飞的冬日里可谓是糟糕至极,经常夜半惊醒或是白日犯困,入睡变得非常困难,瞳孔光感几乎完全消失,反射不出任何光影。
苏梨一直等待的机会就在这个雪夜。
味觉丧失后她根本无法进食,身体异常消瘦,薄弱的皮肤凹陷出骨骼轮廓,皮下只有骨头和脏器,没有半点脂肪。
苏梨昏沉地在林悦音面前念叨着傅斯遇的名字,眼下皮肤透白的连血管都清晰可见,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走。
她想见傅斯遇最后一面。
林悦音忍着眼泪跑去找周晨光商量,不管怎样,他们都要想办法让傅斯遇赶回南城……如果就此错过了,这辈子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顺理成章地支走了林悦音,夜晚就只剩贺川孤零零地站在床前,他披散着没有打理的长发,眉眼阴郁,肤色苍白,宛如前来索命的厉鬼,直勾勾地盯着床上睁不开眼的少女。
苏梨仰了仰脖子,感觉呼吸不畅,有点喘不过气来,这种生命从眼前流逝却无法制止的感觉太过糟糕,她再也不想体会第二次了。
“……低头。”她说话很吃力,只能简洁语句。
贺川单手撑在床边,另一只手紧攥着佛珠,长发顺着眉睫垂落,拓下的阴影覆在没有镜片遮挡的异色瞳,竟让一双截然不同的虹膜显露出灰度不一的阴鸷,眼底仅有汹涌暗潮。
他一直耿耿于怀,想让她主动亲他一次。
他想要自己的感情被她看到、接纳。
冰凉的唇缓慢地贴上他的唇角,像一片雪花轻盈落下,唇上温度很凉,齿间却漫起甜香。
贺川僵住,瞳孔深处的晦暗猛烈颤动,似乎浪潮底下有什么东西在一寸寸崩塌。
他半跪在床边,手掌托住她脆弱易折的脖颈,脸侧红痣在黑发下若隐若现,整个上半身都折服下去,只有倾泻的长发落在枕上与之交缠相融。
两人的脸贴得很近,他能闻到她身上这段时间常常萦绕的药味,试探性地轻声询问:“……怎么了?”
极淡的药剂味道让他麻木许久的心脏重获新生,惶恐不安地隐隐跳动着。
“我……早就……原谅你了。”
苏梨声音气若游丝,拼劲全力挤出一句完整的话音,薄白的皮松缓肤垂落时,唇瓣无意间擦过他发颤的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