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跑到荒废的寺庙独自待了一整天,出来时手腕挂着一串黑檀木珠,垂落的长发扫过黑色珠面,隐约映出斑驳血痕。
然后这次又跑来这片荒无人烟的郊区寻找,异人实验进程已经被他无限制往后延。
秋月抬眼望去,贺川的身影隔着雨幕朦朦胧胧地走在最前方,白色衣袍如幽灵般在风中飘荡,模糊又显眼。
换作以前,她肯定无法想象冷血无情的贺川会将一个女孩的性命看的比他人生追求的意义还重要。
这听起来非常荒诞离奇。
但事实就是如此。
为了找到苏梨的下落,贺川已经无心再关注活体实验样本。
也不知道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秋月一时间心事重重,但面上却如常露出淡淡的笑,刻入基因的习惯难以改变。
冬暮是个很安静的人,两人出任务基本没什么额外交流,不像春晓那样会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只有急促而嘈杂的雨声事时时萦绕在两人周身。
远远的,秋月看见一座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木屋,崭新雕刻的外观在大雨冲刷下仍如坚实的新木,矗立不倒。
木屋?
这荒郊野外的居然有人居住?
令秋月意外的不是贺川推门进屋的行为,而是身旁的冬暮突然主动开口:
“她在这里。”
秋月只愣了一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笑着说道:“我们过去看看。”
冬暮没再说话,只是沉默地加快脚步,原本就形同虚设的雨伞被遥遥甩开,秋月见状,笑意温和地收回伞。
这下是真的没有撑伞的必要了。
抵达木屋,最先感知到的是空气里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其次才会发觉几乎完全渗透地板的血迹,粘稠泛滥,宛如一片流动的血海。
而这片血海源头指向小屋内唯一的床铺。
纯白色床单染上大片鲜红,床垫已完全无法看出原本的颜色,只有未被污浊的几点斑白在红海里如繁星闪烁,若隐若现。
满目浑浊猩红中,那两道紧紧相拥的身影异常瞩目。
少女沾染着血迹的乌黑长发垂落覆在身上,苍白纤细的手臂上淅淅沥沥地淌落着血液,人类特征较为明显,而另一道身影却像东拼西凑的类人生物,透过血肉模糊的头骨能看见暴露在空气中,隐隐跳动的神经脉络。
很熟悉的气息,这是V-03号血液的味道。
秋月停住脚步,看着贺川站在床边,毫不留情地拽着碎裂的脑袋从床上提起锁链声随之哗哗作响,他嶙峋的手臂被镣铐拴住,残缺的大腿被链条缠绕,紧密地深陷进皮肉里。
骨头碰撞锁链发出的晃荡声,显得清脆又诡异。
贺川眉目阴沉,冷声质问:“你把她怎么了?”
那张面目全非已无法辨认出五官长相的脸突然狰狞地颤动起来,猩红眼珠在破裂的眼窝里转动了几圈,下半张脸破烂不堪,只有半截鼻骨挂在仅剩的面皮上。
他的嘴巴被外力撕毁,但破损的喉咙还是艰难发出了晦涩音节。
“救她、救她……”
意识模糊的怪物只知道一遍遍重复着凌驾本能之上的念头。
“救救她……救她、救她……”
嘶哑艰涩的话音就像散落一地的碎玻璃渣,断断续续地发出嗡鸣,刺耳又尖锐。
“救她救她救她救她救她救她救她。”
一声声堆叠而出的破碎音节堪比世间最恶毒的诅咒。
贺川嫌恶地皱起眉,这具在认知中最成功的实验体如今被他像丢弃垃圾般随手抛下,骨骼断裂的喀嚓声络绎不绝,脏器碎裂,粘稠地顺着残缺破洞的躯体缓缓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