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镜中光彩大放,凭空荡出一圈圈水波。镜中的景象也渐渐清明,洛元秋立在一棵花树下,花枝累累,随风轻摇。不过多时,树上垂下一角衣袍,一只素白如玉的手折下花枝,向她递来。
这是幻术?洛元秋有些惊奇,本欲向后退去,却莫名抬起手臂,要去接那花枝。
怎么回事?她暗道糟糕,但身体却仿佛不受控制,向镜中倾去。
这一幕似曾相识,令她久久不能忘怀。繁花后的那人,又是否会是她所寻的那人呢?
此念一起,便无法消去,犹如惊涛般掀起巨浪,将她原本平静的心绪扰乱的一塌糊涂。不由神思倦倦,困顿迷离。就在她手触及那花枝的瞬间,身后传来一人声音:“住手!”
她猛然惊醒过来,转身看去,匆匆一瞥之下,那人容颜如雪,却更胜三分,向院中疾奔而来。
她低下头,不知何时那花枝已在手中,碎成无数莹光,化为漫天飞舞的星点,将她层层包裹住。
天光乍破,日晖穿过云翳洒向人世间。洛元秋仰头看向天空,眼中一片迷茫,往昔景象就在这浮光幻影之中飞逐而至,将她带入久远的回忆中。
第 54 章 第五十四章
微风和暖,几点花瓣自枝头飘零,落在窗边的池子里,荡出几圈涟漪。
正值初夏,日光清澈如水,婆娑树影下池中藻荇交错,纷纷洒洒的花雨如同下了一场小雪,在池边的石块上铺了一层粉白。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树荫下,拿了根树枝在地上随意涂画。
木窗被推开,传来一个声音:“元秋,吃饭了!”
“哎!”
那身影倏然站起,拍了拍手中的泥土,趴在池边舀水洗手,顺带将浮上来的锦鲤按了下去,听到师父催促再三,便随手在衣服身上抹干水渍,脱了鞋进到屋中。
“我说宋兄唷,你可真有本事,居然在这山下住了这么久,连气也不吭一声!要不是我无意之中发现了,你是不是还要继续这么偷偷摸摸的躲下去?”
“诶司徒兄,你这话可说的不对了,什么叫偷偷摸摸的躲下去?我这是正大光明之举,哪里有什么偷偷摸摸了?再说了,我也没躲呀,若真要躲,难道还会被你找到不成?”
“好了好了,闲话少说,上座喝酒!你我在浔州城一别,至今已有十载未见,难得重逢,岂不先饮一大白,痛痛快快的喝上一顿?只是不知你如今的酒量如何?嘿嘿,想起你从前饮酒必醉,偏嗜好这杯中之物,在宫宴上醉的仪态尽失,还险些丢了官……”
“咄!旧事不必重提!你到底是来请我喝酒的,还是寻我乐子的?若要说起这旧事,难不成你就没点丢人的?我还记得当年在”
洛元秋推门进屋,看见一个灰衣短褐的男人席地而坐,拈杯与师父交谈,便径自在他们身边坐下,安静的捧起碗用饭。
“哎!宋兄宋兄,别别别!我徒弟在这儿呢,可给我留几分面子!”
那男人一口酒喷了出来,道:“司徒秉,你竟然还有徒弟?你你你,你说你这人,自己品行不端,也不怕误人子弟?”
洛元秋懵懵懂懂地看向师父,问:“师父,他在说什么?”
玄清子忙捂住她的耳朵,怒目看向对桌的男人,道:“行行好,我这徒弟什么都记得牢,当心她转头就告诉我师兄去,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办!”
男人忙点头,玄清子佯笑着松开手,对洛元秋道:“这位是师父的旧友,你叫他宋叔叔便可。他偶尔路过咱们山下,正巧与师父碰见了,便请他来山上做客喝酒。元秋,你可千万不要告诉你师伯哇!”
洛元秋点点头,道:“若是师伯问起来呢?”
玄清子轻咳几声:“那你也不必说的太细嘛,随便提几句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