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闻言好似明白了什么,又朝雪山拜了三拜,一语不发转身离开了。
洛元秋看着他的背影远去,渐渐消失在风雪中,竟有种水中虚影破碎之感,不由道:“我感觉他不大像人,你觉得呢?”
景澜淡淡道:“千般法门,最后都不过是为了修心。她是一个人进入山中的,那这些人一定是虚妄无疑了,否则怎么会提及什么寺庙,当真有这般巧么?”
洛元秋奇道:“她应当有所觉察才是,为何还是被虚妄幻象所骗?”
景澜道:“不管是真还是假,这都是她最后一线希望了,她是不会半途折返的。”
两人跟在墨凐身后,看她提着灯盏向雪山走去。四野茫茫,雪山深处连风声都消失了,也不见任何活物,寂如死地。不知走了多久,抬头望去天色始终是黄昏,夜晚仿佛永远不会到来。
洛元秋边走边到处张望,可惜这里除了雪就是雪,没什么可看的东西,她道:“如果她最后也没有见到卫曦呢?”
景澜道:“连一个幻象都见不到,那只能说……她心中所执着的并非是卫曦,还是早点想明白放下罢。”
她们跟随墨凐翻过一座又一座雪山,洛元秋已经走得有些木然,忽然看见一片不同与雪色的碧绿,登时一愣,仰头看去,只见这座山上遍地都是碧色的火焰,乍眼一看还以为长满了绿草。
碧绿火焰漫山遍野,仿若初春时的草地。墨凐提着灯盏向深处走去,目光所及之处出现了一片深绿色的水潭,水面飘满了浮萍,一座坍圮的古寺立在中央,像朵开败的莲花浮在水上。
洛元秋有些不可思议,道:“还真有座寺庙?”
天色突然暗了下来,漫长的黄昏在此刻终于迎来尽头,随着白昼被夜色替代,转眼之间云层中月光照来,无边无际地洒落而下,碧绿色的火焰顷刻化作幽蓝。
那光焰跃动间似乎可以看见一个个模糊的人影,有风拂过,成千上万的幽蓝火焰从地面飞起,升向夜空归于天脉,剩下的如磷火般,聚至一处又忽然散开。
水上雾气涌动,如蜃楼一般虚无缥缈,一座通体洁白的庙宇拔地而起,月光下分明可见,那是由无数骸骨搭建成的一座冥寺!
此地的冰寒远胜于雪山,来时的山脉似乎远在天边,再难以返还。这里生机断绝,只有漫山的磷火飘飘荡荡,着实是一片生人难以踏足的鬼域。
一点微光落在灯盏上,墨凐伸手拂开它,眼看它就快落地时又一跃而起,向着沉沉浮浮的雾霭飞去。
雾气尽头影影绰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雾中,依旧是一身乌衣,素簪挽发,腰间系着碧纱。飘浮的磷火环绕在她身周,她背对着墨凐站着,像是在眺望远方的风景。
一如梦中所见。
她似乎感受到有人来了,转过身来,嘴角仍带着笑意,双眼明亮如初。先前落在墨凐灯盏上的那点磷光就在她指尖,墨凐眼瞳微缩,动了动嘴唇,无声道:
“……师父。”
卫曦微微一笑,道:“你终于来了。”
洛元秋正和景澜站在水潭边仔细看那座白骨搭成的寺庙,讨论要如何才能从水上走过。景澜不经意间在浮萍下发现许多游动的鱼骨,洛元秋马上把手探进水里要去抓它们,谁知真让她抓到了一条。
两人这才看见水下也是磷光幽幽,白骨堆积如山。洛元秋指着深处形如獠牙般尖利的骨头,随口问景澜那是什么,景澜漫不经心道:“看着像蛇,总归不会是人的。”
“不会吧,要真是蛇,那得多大一条?”
洛元秋笑着把这条在手中挣扎的鱼骨放回了浮萍上,道:“摸起来好像和真鱼也差不多……”
景澜嗤道:“它都只剩下一条骨头,怎么会和活鱼差不多?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