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一问,”墨凐抿了抿唇,艰涩道:“你从海中救起我,又收我为徒,倾尽一切传授我法术,仅仅是因为我是岳成式的后人,因为我手中这把神兵?”
她紧盯着卫曦,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卫曦依旧平静,坦然道:“我授你术法,起初是为了你手中的神兵。没想到变故突起,我不得不择选一位守塔人来接替我。但我所属意的人选远在万里之外,下落不明……两相抉择,你手握神兵,稍作教导一番,勉勉强强也能入眼。”
卫曦继续道:“等你接任我成为新的守塔人,领悟这北冥六州十八地奥妙无穷无尽之后,你自会明白,人与这浩瀚天地相比是何其渺小;你往日所执着的一切,也不过是泡影浮漂。世如流沙,爱憎别离,生老病死都是常事;百代兴亡,枯荣更迭,本是在所难免。你会长生不死,最后魂归于天道,这样难道不好吗?你觉得此处是牢笼,怎知离开之后,不会受困在另一个牢笼之中?”
她此时所言字字句句都与卫钧说的相差无几,墨凐虽是失望,仍是道:“你明知我要问的不是这个。”
卫曦一静,道:“如你所想,我在你身上施下法术,暂时蛊惑了你,是为了让你能更加信任我。没想到你误以为自己对我生出了恋慕之心,那其实并非你的本意。”
“够了!”墨凐面上血色尽褪,眼瞳深处如覆冰霜。她的语声轻却坚决,道:“此去无论生死,只愿你我再也不相见。”
见卫曦眉心紧拧朝自己看来,墨凐心中竟有种刀割般的残忍快意,她向山下走去,即使知道卫曦就在高处看着自己,也始终没有回头。
她离开之后,卫曦望着手中那枚珠子怔然良久,最后将它收进了怀中。
“何不索性对她说出实情?”
一人自暗中现身,一袭灰衣风尘仆仆。那笠帽下眸光凛然,赫然是消失多年的应常怀。
“她此时的境遇,皆因我而起。”卫曦答道,“起先我为她算了一卦,她此生运际顺风顺水,本该坐享富贵太平一世,当与修行无缘。如果不是我一念之差,将她引入此途,她的命数也不会因此扭转。”
应常怀道:“她确实与大道无缘……你算到了什么?”
卫曦将琴放在一旁,双目化为银白,喃喃道:“我看到了她的结局,在白塔倾覆之时,她从塔上一跃而下,最后葬身在海眼之中。或许正是因为我与她之间纠缠太深,这才影响了她的命数。但未来也非是定局,变数累积,因果之力自会扭转。若是永不相见,她也许便不会走上这条死路。”
应常怀没有说话,手腕蓦然一动,又一人从身后踉跄走出。因双手被绳索所缚,这一扯让他重重扑倒在地。
他闻言疯了一般大笑起来:“我真是愚蠢,原来你都知道!是你故意让我离开北冥……我能得到那面镜子,也定然是你的安排!这一步步都在你的预料之中,可笑我竟成了你手中的棋子而不自知!”
卫曦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我当然知道你要做什么,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说起来还要多谢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找不到对我下手的机会,只能另辟蹊径,转而对她种下了镜术,她也未必会想要离开,说不得还要另费我一番工夫。”
卫钧讥笑道:“好!不愧是玩弄人心的高手,我们都在你的股掌之中!可你这般千算万算,是否曾料到这次自己也栽了进去?我看得清清楚楚,你此时因情障心境动摇!哈哈哈哈,你竟也会因旁人而动心,生出了情障,真是功亏一篑……”
卫曦不置可否,道:“像你这种躲藏在阴影中的人,终其一生都在恐惧中逃避死亡,不敢见天日,有许多事,想来也不会明白。”
她微微一抬手,卫钧便再难开口,转瞬间晕了过去。
应常怀忽道:“白塔上究竟藏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