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海中无昼夜之分,或许是因为有白塔的存在,总有朦胧的光照亮。每当日升月落之际,有海风呼啸而过,如千万人语,回荡在这座空城之上。但风过无痕,留在此处的,唯有亘古不变的寂寥。
墨凐在此随卫曦修行,一晃便是两年过去了。
每隔五日她便会如约来到明宫前,卫曦就在山顶等候着。待授法完毕,连寒暄都未有半句,师徒二人各自散去,可谓是干脆利落至极。
起初洛元秋与景澜并不愿围观这对师徒在做什么,一旦涉及传承之事,难免提及其中秘辛,旁人最好还是远避为妙。但偶然有回卫曦讲授符法,洛元秋听了几句后就像是两脚生根,怎么也走不动了。
墨凐此时不过初入道门,再如何天资卓越,始终也慢人一步,对卫曦所授之法也只是停留在知其始而略通一二,更别提那些精妙高深的东西了。对洛元秋来说,卫曦所言大有醍醐灌顶之效,出浅入深,往往不过是只言片语,却见解独到,正中要害;且不拘于符法,常常举一反三,引入其他法术拆解并合,究其利弊,溯其本源,与洛元秋所修元一之法略有相似之处。
洛元秋恨不能与卫曦面对面讨教一番,只可惜卫曦看不见自己。她不禁对景澜道:“看来长生不老还是有一点好处的,活得久了,再难琢磨的东西说不定磨上一磨,十年想不明白那就再想二十年,二十年想不明白就想五十年,反正总是能想明白的。”
景澜闻言只是一笑,道:“顽石就是顽石,再琢磨上几万年都是一块石头。”她身姿峻拔,席地端然而坐,注视着那对貌合神离的师徒,道:“什么清修苦行、闭关避世都是骗骗外人的罢了,修行一事由来最为讲究天赋二字。入道不分先后,有人耗费一生都止步不前,有人朝夕间便能顿悟。修行向来如此,无甚公平可言,师姐你应当再清楚不过。”
洛元秋微一摇头,道:“也未必如此,天赋固然重要,但持之以恒,用心于一,也不是不能走出一条路。就拿我见过的一位符师前辈来说……”
话未说完,忽有一人从身边走过。青年身着蓝袍,眉目间满是阴郁之色,来到卫曦面前扔下一物,居高临下道:“你要的东西。”
洛元秋见了惊讶道:“咦,怎么是他?”
景澜当即明白了此人是谁,皱眉道:“是卫钧?”
“你这趟去得有些久了,”卫曦看也不看,依旧抚琴,道:“还有最后一件。”
卫钧神色不快,劈头便道:“她是谁?你莫不是忘了此地严禁外人入内”
卫曦笑容不变:“这是岳师的后人,也算是半个同族,如今在此跟随我修行。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卫钧面色浮现出一种古怪的神情,转身死死盯着墨凐:“岳师?真是没想到,他竟还有后人留下。看来你已经找到了那样东西,有了它,你就能……”
“你该去和泽了。”卫曦手中弦音一震,缓缓道,“多想想自己到底错在了何处,这些日子你都呆在那里,不必再出去了。”
卫钧冷笑一声,甩袖而去,临走前又看了卫曦一眼,颇有些愤恨难平。他似不经意扫过墨凐,眼中却另有一番深意。
他走后卫曦继续抚琴,曲毕,墨凐听完道:“这曲子叫什么。”
两人神态自若,仿佛卫钧从未来过,卫曦道:“望月。”
墨凐道:“这里看不见月亮,所以弹此曲以慰思月之情么?若是这样,何不索性到地上去看几眼。”
卫曦微微一笑:“都说知音难求,看来你不大懂琴,不及你弟弟。”
墨凐忽地沉默了起来,而后道:“他如果不是国君,懂什么都无妨。”
“海上生明月,望月便是思乡。”卫曦随意道,“你到此二载,是否也会思念